第18章

幹警遇到案子，主動查案。

這在陳柏的潛意識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現在經秦賁提醒，他才反應過來。

這是古代！

而他們的對手，是盤踞涼城的豪強常家叔侄，兩人還都是他們的上司。

正常人發現同僚惹了這種事，早就避之不及了，可秦賁好像的確沒說任何退縮的話，依然是陳柏說什麼就是什麼。

想到這兒，陳柏不由得看了秦賁一眼：“秦爺，得罪常家叔侄，你不怕嗎？”

“怕個球！書院的老黃爺都不帶怕的！”

“爺是童生懂不懂，有功名在身的，隻要爺不作死，常家叔侄就拿爺沒辦法！”

秦賁滿不在乎地拍著胸膛，而後又眼睛滴溜溜一轉，看向陳柏：“我說小子，爺為你冒了這麼大風險，還要請你吃三個月的豆腐花......”

“隻要秦爺不掉鏈子，你後半輩子的豆腐花我包了。”陳柏說得十分幹脆。

“爺記住了，不準抵賴！”

秦賁嘴角露出滿意的笑，旋即臉又拉了下去，擺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小子，到底去不去棲月樓，給個準信！”

聞言，陳柏想了想，一揮手：“走吧。”

他對這兒不熟悉，還是聽秦賁的吧。

再說了，他對這古代的特殊場所，也挺好奇的。

“得咧，棲月樓走起！”

秦賁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推著宋芸娘就朝前方走去，不斷出聲催促，腳步急促。

陳柏在後邊，望了望秦賁的背影，微微眯眼。

常家叔侄，本地豪強，縣衙上司。

背後還有一位舉人文位的常老太爺。

自己招惹上這麼大的一股勢力，這秦賁一點都不帶怕的，竟然還往自己身邊湊。

有點意思......

陳柏摸不清楚秦賁到底是傻大膽，還是別有用心？

不過現在，秦賁還沒露出什麼異樣。

他不介意自己多個幫手。

最多在辦事的時候，多防備著點就是了。

“走吧。”

陳柏推了小翠一把。

一行四人，兩前兩後，朝著承德坊外走去。

沿街路過，那些衣衫襤褸的百姓看到二人身上的皂服，避之如蛇蠍。

他們走到哪，哪兒就空蕩蕩的。

承德坊內，一間黃泥圍牆的院落內。

常永望站在牆壁上，遠遠望著越來越近的陳柏和秦賁，目光森然。

身後的院子裏，是四名身著粗布衣衫，但卻手中攥著秀才令牌的青年。

“各位，你們都是我叔父暗中投資，得以考取文位的秀才，我雖然不是讀書人，但也知道讀書人講究恩仇必報，否則文位不穩，難以進步。”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今日隻要四位幫我殺了前方那四人，大家就恩仇兩清，你們再也不欠我常家什麼。”

常永望回頭看著四人，聲音帶著笑意。

四個人，都是麵目冷淡。

其中一人開口道：“他們四人，唯一有威脅的就是剛寫出傳府戰詩的秦賁，但在我們四個已經凝練了第二顆文心的秀才麵前，也是不值一提。”

“我們遠程操縱詩文殺人，不會留下痕跡，你放心。”

常永望聞言，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遠方，目光越來越森寒。

某一刻，等到陳柏和秦賁走到相隔兩條街道的位置，他低喝道：“動手！”

唰！唰！唰！唰！

四名秀才先後舉起秀才令牌，嘴唇才氣氤氳。

其中三名刺客低沉吟誦：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秦漢時的名句——《荊軻歌》，也是秀才所能發揮出來的，最強大的刺客戰詩！

三團黑霧，分別在三名秀才的令牌前浮現，翻湧。

很快，變成了三名雙手持著黑漆匕首，麵目模糊的刺客。

有粘稠到近乎實質的殺氣，在這三名戰詩刺客周圍環繞。

哪怕是手底下有不少人命的常永望，都被這股氣息壓迫得臉色發白，身形不穩，心生懼意。

好在這股懼意沒持續多久。

三名秀才一手持著令牌，另一手朝前一指。

咻！

三名刺客發出整齊劃一的聲音，化作黑霧，竄向了陳柏一行。

兩條街外。

陳柏和秦賁一前一後，押著小翠和宋芸娘走著。

突然間，陳柏腳步一頓：“不對勁！”

他腦海中，那顆文心正在劇烈跳動，仿佛要炸裂了一般。

前方的秦賁幾乎是在同時停了下來，低喝：“文心異動，有危險！”

話音剛落，一道黑霧包裹著匕首，無聲地從陳柏脖頸上劃過。

陳柏脖頸一涼，瞳孔猛地睜大。

便在此時，陳柏腰間的捕快令牌綻放才氣，包裹了陳柏的脖頸。

但下一秒。

哢嚓！

捕快令牌碎裂，才氣消散，匕首還在！

噔噔噔！

電光石火間，有了令牌阻擋的一瞬間，陳柏連連後退幾步，後背貼在了街邊的土牆上。

他一手抽刀擋在身前，另一手摸了把脖頸。

粘稠溫潤的血液，沾滿了手掌。

捕快袍服給了小翠遮蓋身軀，令牌又擋不住攻擊，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匕首劃過，脖頸上，一道三寸長的血口子猙獰醒目。

若是沒有捕快令牌，他會被割斷喉管，甚至梟首！

陳柏心中一陣後怕。

耳邊，傳來小翠驚恐的尖叫：“啊——”

陳柏循聲看過去。

小翠似乎被嚇到了，癱軟在地上，臉龐慘白地望著某個方位，驚懼啼哭。

陳柏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正巧看到一道黑霧閃過，宋芸娘的頭顱高高拋飛。

殷紅的血水如同失控的水龍頭，從她屍體的脖腔不斷噴湧著。

她的身子抽了好幾下，轟然落地。

血水，染滿了黃土街道！

咕嚕——

陳柏瘋狂吞咽著唾沫，心中發寒，握刀的手在微微打顫！

哪怕前世是幹警，去過不少案發現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慘烈恐怖的死法。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

先前那團黑霧再次無聲浮現，直直刺向他胸口。

“滾啊！”

陳柏爆喝一聲，用力擰轉身子。

嘭！

匕首落在陳柏身後的土牆上，土牆轟然炸裂，塵土漫天，遮蔽視線。

無數塵土微粒，在這一刻鑽進了陳柏的眼中。

他應激之下閉上了眼睛，眼睛被塵土彌散，失去了視覺！

而就在此刻，那團黑霧再度無聲地浮現，朝著陳柏的後腦捅去。

陳柏閉著雙眼持刀左右亂揮，毫無察覺。

而邊上不遠處，秦賁已經被兩團黑霧給纏住，連吟誦戰詩的時間都沒有！

幫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