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走包的葉眠坐在路邊,她狼狽地抬起頭。
對麵的遊樂場出來了一群人,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白襯衫,正是那個“有事”的顧淮。
他的白襯衫被江婉瑩攥出褶皺,少女正舉著棉花糖戳他唇角,糖絲在霓虹燈下泛著淡粉色光暈。
葉眠與顧淮對視的時候,江婉瑩正將糖絲抹在顧淮唇角。
顧淮不出意外地走了過來,他嗓音低沉,眼中隱隱有一絲怒意:“你跟蹤我?”
我隻是來送文件。
葉眠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卡在喉嚨,手中剛剛想展示的申請表也慢慢鬆開了。
原來,她在他眼裏就是這麼一個喜歡死纏爛打的跟屁蟲。
顧淮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回去吧,我現在沒空陪你鬧。”
“你沒時間接女朋友電話,卻卻有時間陪其他女人逛遊樂場是嗎?”葉眠輕聲嘲諷道,嘴角是蕩開的苦澀。
一提到江婉瑩,顧淮就像被觸碰到了逆鱗,淡漠的眼裏有一絲怒色。
“小瑩不是別人,她是我的妹妹,她得病了,她離不開我,我得照顧她。”
可不是嗎?
她不是外人,因為真正的外人是她葉眠,江婉瑩是他要哄著,照顧著的小公主。
而她隻不過是無足輕重血包罷了。
遊樂場霓虹照亮她手臂擦傷,顧淮掃過血跡皺眉,“你為什麼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
“我包被搶了...”葉眠低著頭輕聲回答。
看著她滿身的傷,顧淮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為什麼不找人幫忙?”
葉眠有些委屈,“我給你打過電話了!”
顧淮聞言明顯愣住了,他接著說,“我是問你,你為什麼不報警?”
葉眠猛地抬頭,她看向他冷漠的眼神。
原來他那責怪的語氣,怪的不是她沒有第一時間聯係他,而是怪她為什麼要來打擾他?
躲在他身後的江婉瑩疑問道:“阿淮哥,為什麼她笑得這麼難看?”
顧淮的語氣突然就軟了下來, “她們這些普通人不像小瑩,連恐懼都很優雅。”
她聽見顧淮低笑著教江婉瑩:“小瑩恐懼的時候應該抓緊身邊人的手,像這樣——抓住我的手。”
江婉瑩瞪大了眼睛,顯得天真又無知,“那我遇到危險也應該先打給警察嗎?”
顧淮的眼神寵溺,像是浸滿了水,“不,你要是遇到危險一定要第一時間打給我,知道嗎?”
江婉瑩眨著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葉眠靜靜看著她們,忽然就笑出了聲,身上傷口處剛結了的痂又再次崩開,可她卻感覺不到痛。
看到葉眠還在不斷流血的膝蓋,他的兄弟在顧淮耳邊建議道,“......顧哥,要不還是先把她送到醫院去吧。”
顧淮下意識的鬆開了江婉瑩的手。
江婉瑩忽然揪緊顧淮的衣角,睫毛顫動像瀕死的蝶:“阿淮哥不要走,我怕突然生病,沒人在我身邊。”
江婉瑩撒嬌的聲音,讓顧淮的心再次泛濫,他重新抓緊江婉瑩的手,
像哄孩子似的,柔聲說道。
“哥哥不走,哥哥陪著你。”
葉眠看著這一幕,突然怔住,原來顧淮會哄人啊,隻是他不願哄自己罷了。
“不用了。”
葉眠在心裏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跟自己已經無關,自己也必須學會習慣。
“不,你一個女生也不安全,還是......”他的兄弟還是不放心,堅持要送。
顧淮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不需要你送,我已經幫她叫了車。”
他那高高在上的語氣,就像是隨意丟給路邊流浪貓半塊發黴的麵包。
而她就應該像得到了什麼天大的賞賜一樣感恩戴德。
葉眠強撐著起身,她忍不住痛呼,聲音就像生鏽的八音盒:“嘶!”
顧淮聽到她的痛吟連頭也沒抬,隻是厭煩的嘟囔一句,“東施效顰,無趣!”
原來,就連撒嬌也成了江婉瑩的專屬,況且她隻是忍不住疼痛而已,在他那裏卻成了她故意學江婉瑩,真是可笑!
葉眠從醫院包紮完傷口回來時,玄關處散落著不屬於她的發香。
路過顧淮房間時她停住了。
她看見江婉瑩穿著她買的真絲睡衣,赤足蜷在顧淮常坐的皮沙發上。
而她身後的顧淮正小心翼翼幫她吹著頭發。
也不知道為什麼,本來還乖乖坐著的江婉瑩突然抓住顧淮手腕往胸口帶,“阿淮哥,頭皮好燙。”
“你摸摸,是不是發燒了?”她紅著臉,雙眼迷 離。
顧淮在觸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刻,肉眼可見的瞳孔一震,呼吸驟然被打亂。
“不是發燒,你隻是醉了,說了讓你不要......”
話還沒說完,江婉瑩又突然踉蹌撲進顧淮懷裏,真絲腰帶散開時露出半截雪白腰肢:“我頭暈......”
“阿淮哥,這件睡衣好緊,勒得我喘不過氣。”
顧淮低垂著眼看她,他的聲音其實已經啞的不成樣子,腕骨的青筋暴起,連指節都泛著白,“哪裏緊?”
倆人越靠越近,近在咫尺的唇瓣馬上就要貼合。
就差一個手指的距離時,顧淮還是停住了。
她看得出來他忍的快瘋掉了,可他最終還是克製住了,隻是將江婉瑩抱到床上就去了次臥衝澡。
顧淮的床,那是她和顧淮同居兩年從沒涉足過的地方。
即使顧淮已經忍成這樣了,他也不願意唐突了她。
葉眠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轉身離去,沒有回頭。
回到房間的瞬間,葉眠再也克製不住,她扶著牆慢慢蜷成團,忍不住痛哭出聲。
可不是嗎?
她江婉瑩是被眾星捧月的小公主,而葉眠在顧淮眼裏就隻是一個上趕著廉價的倒貼貨。
他就仗著葉眠喜歡他,有恃無恐,肆無忌憚。
但他可知道那個他視若無睹的葉眠,也曾經是許多人愛而不得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