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寧夏初就像和周延調換了身份似的,一直都在醫院照顧雅雅。
反而是周延開始不見人影,她問他,卻隻有冷冰冰的一句“處理雅雅的事”。
直到那天,陸沉舟約了寧夏初吃飯,美其名曰“謝禮”。
她剛進餐廳,就看到了周延正在和一個女人共進晚餐,而且還談笑風生。
“周延!”
她的高跟鞋碾過地毯,在屏風前站定。
“這就是你說的‘處理雅雅的事’?”
寧夏初的指甲指向林曼,她現在就像被點燃的火山一樣。
“你說什麼呢?”
周延皺緊了眉頭。
寧夏初簡直要氣瘋了,她惡狠狠地瞪著兩人。
“和別的女人共進晚餐,我還要感謝你出軌出得光明正大?”
餐廳裏響起餐具碰撞的輕響,鄰座的食客紛紛側目。
陸沉舟及時趕來,手按在寧夏初肩上,語氣帶著點“不安好心”的安撫:“夏夏,也許隻是誤會——”
“夏夏,先冷靜——”陸沉舟的手掌剛觸到她肩頭,便被她揮開。
“夠了。”
周延終於開口,他的目光冷淡,“林女士是研究所給我派來的助理。
他將麵前的文件推過桌麵,封皮上"特聘首席科學家"的燙金字樣刺得寧夏初眼眶生疼。
"這幾天她幫雅雅補習功課、整理病曆,一頓感謝的飯而已。”
寧夏初的指甲驟然掐進掌心,瞳孔猛地收縮。
餐廳空調突然變得刺骨。
林曼垂眸攪動咖啡,銀匙碰到杯壁發出清響:“周教授總說雅雅對芒果過敏,卻沒見您記得。上周孩子發燒,還是我守了整夜。”
女人抬眼時,睫毛投下的陰影裏帶著憐憫與嘲諷。
“嘖嘖,我以為能有幸嫁給周教授的起碼應該是萬裏挑一的女性。”
“結果卻沒想到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照顧不好?”
寧夏初咬牙切齒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不過是個助理罷了!”
周延終於說話了,“你馬上就不是了。”
寧夏初不可置信地開口:“你什麼意思?”
周延輕聲回答:“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離婚。”
“離婚?”寧夏初的聲音像被掐住的琴弦,她盯著周延放在桌上的文件,“你想讓雅雅失去母親嗎?”
“雅雅說,她想讓林阿姨當媽媽。”
“你瘋了!”她低下頭,卻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那個助理不過是個外人,雅雅怎麼可能......”
“外人?”
周延輕笑一聲,“她會陪雅雅玩,會在她做噩夢時哼童謠,會記得她對芒果過敏。”
他的聲音突然壓低,“而孩子的親生母親,上次陪她過生日是什麼時候?”
“我太忙了......”她試圖解釋,卻在周延的注視下越說越小聲。
“忙著給別人的孩子當媽媽?”林曼似笑非笑地開口。
寧夏初猛地抬頭,仇視地盯著林曼。
原本被心虛籠罩的她,重新被怒火覆蓋:“那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外人兩個字被寧夏初說得很重。
“嗬......”林曼隻是聳聳肩膀,毫不在意地蹺起二郎腿,她什麼都沒說,卻通過行為舉止,將自己的嘲諷演繹得淋漓盡致。
無盡的難堪,頂替寧夏初剛剛升起的慚愧情緒。
她紅著眼眶死死地瞪著林曼。
大有一種誓不罷休的既視感。
“夏初,別這樣,被其他人看去,影響不好。”
陸沉舟抬手輕輕攬住寧夏初的肩膀。
他看似在安慰,那雙不懷好意的眸子,卻在挑釁地看著周延。
他側過頭貼住寧夏初的耳邊,輕聲低語:“畢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咱們兩個都是公眾人物,更何況你馬上就要評比影後,有什麼事私下說。”
表麵上來看是陸沉舟在勸說寧夏初。
可放在旁人眼裏。
那便是陸沉舟無比愛憐的親吻,寧夏初的鬢邊。
他說得沒錯。
寧夏初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指尖延長的美甲,在手心軟肉上,印出半月形的痕跡。
那上麵傳來的疼痛,讓寧夏初重新找回理智。
她努力將挑釁自己的林曼忽略。
用請求的目光看向周延:“咱們回家說好嗎?”
不過三言兩語。
就能夠讓寧夏初改變想法。
可真不愧是陸影帝啊。
若放在以前,周延或許會心痛到窒息。
而現在萬般情緒隻化作死寂。
如果將周延先前的愛,比作百花盛開的春。
那此時便是被冰雪覆蓋的冬。
“寧夏初,你什麼時候能尊重我的話,而不是把它當成耳旁風。”
周延的冷漠,讓寧夏初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他真的要放棄自己了嗎?
不!
這麼多年周延的付出,寧夏初不是不知道。
他放棄這麼多,隻為了擁有自己和雅雅。
這樣能重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很顯然。
寧夏初並沒有意識到,冰封千裏絕非一日之寒。
她自以為是地從臉上擠出笑容:“你不就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手段,重新吸引到我的注意嗎。”
“好啊,你成功了,我知道先前是我忽略了你和雅雅。”
“從今往後,我會盡量抽出時間陪你們兩個的。”
“我們回家好嗎?”
寧夏初試探性地朝著周延伸出手。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那雙微微顫抖的手上。
放在以前。
周延定會滿心期待地拉住那隻手。
他失望地看著寧夏初。
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這個她竟如此以自我為中心?
見周延沒有任何動作,寧夏初好不容易積攢起的自信心,又逐漸崩塌。
或許就連寧夏初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她的目光中夾雜著很多懇求。
陸沉舟漫不經心地,與寧夏初十指相扣。
看似是在給寧夏初解圍,可真正的目的隻有陸沉舟自己知道。
“周先生,你畢竟是夏初的家人,應該體諒她的難處。”
“她每個月都會給你打幾百萬的錢,足夠你和女兒衣食無憂。”
“她做的這些難道還不夠嗎?就算是請一個保姆,每個月隻需要給她幾萬塊,對方都會感激涕零。”
“更何況是你......應該最支持夏初的人。”
陸沉舟三言兩語,就將寧夏初沉寂的怒火重新點燃。
對呀。
自己為什麼要心虛呢?
為什麼要如此惶恐地麵對周延?
明明是他在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