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表弟為了奪得公子大賽的魁首，偷走我耗費三年心血繪製的輿圖。

可他不知道，這場比賽是給冷峻殘忍的不孕郡主選夫的。

當日，彭城王府就送來婚書，要畫此輿圖的男子入贅王府。

我的未婚妻當場慌了神，直接跟表弟無媒苟合，弄得全城皆知。

生米煮成熟飯後，表弟得意地向我展示他脖子上的曖昧紅痕。

“嫂子真是溫柔似水，昨天叫了一夜的水呢。”

“隻是表哥你可怎麼辦啊，再沒有人嫁你，你就隻能孤獨終老了吧。”

我沒吵沒鬧，反而找到多年來偏心表弟的父母。

“他不娶彭城王府的郡主，我娶。”

聽到我口中話，爹娘大驚失色。

“楊音是個不孕的石女，從彭城王府蓋著白布抬出去的男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聽說她嗜血殘暴，平時以折磨男人為樂，你真的想好了麼？”

看著爹娘心疼的模樣，我緩緩勾唇，“那讓藺蘇去娶。”

娘親眼中的猶豫消失殆盡，爹爹更是想也不想地開口，“我絕對不會讓阿蘇受這種苦！”

“況且他已經跟霍琪有了夫妻之實，我怎麼忍心拆散他們！”

因為疼愛藺蘇，所以根本不在乎霍琪其實是我的未婚妻。

明明我才是爹娘的親生兒子，可他們的一顆心永遠偏向藺蘇。

我苦澀一笑，“不過有一個條件，我入贅那天，讓藺蘇得把輿圖還給我，當眾向我道歉。”

“你怎麼能這麼心狠！這是你要毀了你表弟的名聲！”

爹爹氣的一腳踢翻了麵前的茶桌，娘親也責怪地看向我。

我臉上滿是嘲諷，“王府要得人是畫了輿圖，成為金陵第一公子的男子，他要是不願意，就自己去入贅王府。”

他們最終還是為了藺蘇妥協了。

回到房間時，正好遇見從藺蘇房中出來的霍琪。

她香肩半露，脖子上爬滿了曖昧的紅痕，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對上我厭惡的眼神，霍琪連忙解釋。

“阿言，我知道你不高興，但隻有這樣才能救阿蘇，你難道想他入贅給楊音那個殺人狂魔麼？”

“隻有阿蘇已經有了妻子，她才不會再打他的主意啊。”

我扯起一抹苦澀的笑。

我和她青梅竹馬，原本弱冠那年就該成婚。

可她卻怕傷了藺蘇的心，讓我一等再等。

擺在我麵前的無非就是入贅給楊音和出家做和尚一輩子不出寺門兩條死路。

“你想過我麼？”

霍琪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旋即就道，“阿言，你可以去鄉下的莊子上，這樣也可以跟我在一起啊，而且你就不需要入贅了。”

“你放心，就隻是走個形式而已，即使你到鄉下去，他們還是會把你當成主人的，並無什麼分別。”

看著她義正言辭的樣子，我差一點笑出聲。

而我堂堂尚書府嫡子要做她鄉下的奴才，豈不是會讓整個尚書府都抬不起頭？

更何況，做奴才需要入賤籍，可以被主人隨意發賣，即使生下孩子也一輩子都是奴才。

我冷笑一聲，“霍琪，既然沒什麼分別，怎麼不讓藺蘇去鄉下。”

霍琪臉色瞬間陰沉，脫口而出，“王言！你是不是太惡毒了！”

“阿蘇善良，憑什麼要去鄉下做外室！”

多年積攢委屈讓我紅了眼。

就因為藺蘇得爹娘偏愛，得霍琪的偏愛，我就活該受委屈。

從小到大，隻要是他想要的，爹娘都會給他找來。

哪怕，他想搶走我的未婚夫，爹娘也會盡力地幫助他。

現在他們還想逼我去鄉下做奴才。

霍琪被我眼中的嘲諷燙到，惱羞成怒丟下一句：

“你自己好好反省吧，反正你除了這條路也沒別的路可走。”

霍琪離開後，我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晚間卻收到王府送來的信物，是我送給霍琪，卻被她丟到水溝裏的荷包。

我心中的柔軟被戳中。

或許，入贅給楊音並不是一條死路。

2

次日，我去布店給楊音挑選合適的嫁衣。

楊家是金陵城數一數二的富戶，而爹娘給我準備的聘禮太過寒酸，我不想讓楊音失了麵子。

結賬時花光了我所有的私房錢，摸著鮮紅似火的嫁衣，我苦中作樂地想，至少王府有權有勢，我沒什麼不滿足的。

可當我準備離開時，卻聽到一聲誇張的驚呼。

“表哥真是口是心非，嘴上說著不願意，背地裏卻花大價錢準備嫁衣。”

“果然這麼大年紀都娶不到妻子，看來是心機太深了。”

藺蘇牽著霍琪的手，得意洋洋地望向我。

難道他們竟然以為我是給霍琪準備的麼？

霍琪瞥了一眼我身上婚服，譏笑道：“還以為你有多硬氣呢？為了不當和尚，還不是要跟我低頭。”

“隻是奴才是不配給妻子穿鳳冠霞帔的，趕緊退了去，以後到了霍家，不許這麼亂花錢！”

我皺眉打斷她：“這是送給我未婚妻，與你無關。”

霍琪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嘴硬什麼？你一把年紀了，除了我誰願意要你？”

“再裝，我讓你連鄉下都去不了！”

藺蘇羨慕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婚服上，他撒嬌一般對著霍琪說：“琪琪，反正距離婚期也沒幾天了，不如今天就讓表哥去鄉下吧。”

霍琪讚同地點了點頭，“阿蘇，你真是聰慧。”

說完，她命令般衝我抬了抬下巴。

“還不快走！”

她臉上滿是義正言辭，好像賜予我多大的恩惠。

隨後她擺了擺手，身後的小廝突然一擁而上，三兩下就將我牽製住。

我拚命地掙紮，可換來的隻是小廝猛地朝著我的膝蓋狠踹了一腳。

頓時我直接跪在了地上，膝蓋上傳來的劇痛，和被人當眾羞辱的羞恥感幾乎將我淹沒。

藺蘇衝我揚著下巴，臉上滿是勝利者的驕傲，嘴上卻矯揉造作地說，“表哥去鄉下可不能穿大紅的婚服，讓我給你脫下來吧！”

說著，他就上手來撕我胸口的衣衫。

周圍投過來不懷好意的眼神，眸光中滿是期待。

我拚命地掙紮，想要躲開藺蘇的手。

隻是還不等我碰到我，他就尖叫一聲向後倒去。

慌亂之際，他戴著的戒指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而他卻委屈地哭起來，“我隻是想幫表哥而已，他竟然想要推我。”

我來不及反應，霍琪就立馬衝了進來。

我被她撞倒，額頭“砰”的一聲撞到桌角，頓時血流不止，我痛得無法呼吸。

剛剛站起身，就感覺到臉上傳來一陣劇痛。

霍琪憤怒的幾個巴掌扇過來，我的臉頰瞬間高高腫起。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小時候那個疼我愛我的霍琪，隻是幻想。

她臉上寫滿了厭惡，“王言！你真是太惡毒了，虧得阿蘇還一直在我麵前說你好話。”

“不就是一個要幫你脫衣服，你怎麼能這麼對他！快給阿蘇道歉！”

3

我看著指尖滲透出的鮮血，突然笑出了聲。

顧修遠心裏莫名一緊，臉上露出一絲慌亂。

“你笑什麼？”

我笑我十幾年的不值得，笑我為了討爹娘的歡心和霍琪的愛，讓自己幾乎卑賤到塵埃裏。

無論我做什麼，她們都不會看到。

明明我才是他們的兒子、未婚夫，可隻要藺蘇一哭鬧，一撒嬌，他們全都會事事以他為先，無條件地相信他的任何話。

在藺蘇的一次次挑撥之下，我成了欺負表弟，搶他畫作的惡毒小人。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讓眼眶中的淚落下。

“我不道歉。”

霍琪被我臉上的倔強震住，眼中的猶疑一閃而過。

“琪琪，我好痛啊！”

藺蘇淚眼婆娑地拉住霍琪，隨後她毫不猶豫地將藺蘇抱進懷裏。

她心疼地揉著藺蘇白皙的手背，隨後讓小廝拿來一個玉瓶，將裏邊的藥膏小心翼翼的塗抹在藺蘇的手上。

看到那個玉瓶，我突然心口一陣絞痛。

那是我差點凍死在雪山裏才給她找來的藥草。

從前，藺蘇為我陷害我，不惜從高處墜落。

是霍琪豁出命去救他，可麵對奄奄一息的霍琪，他卻全然不顧。

是我跪上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才為她求來神醫，又孤身闖進大雪

山中為她尋找肉白骨的草藥。

可現在她卻用我拿命換來的藥膏，給沒有一點受傷的藺蘇使用。

藺蘇注意到我的視線，得意地聞了聞手臂上的藥膏，又縮在霍琪懷裏嚶嚶喊疼。

霍琪眼中僅存的心軟化為對我的厭惡，冷聲道：

“你不跪著給阿蘇道歉就別想進我們霍家的門，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我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她恐怕要失望了。

兩天後，我就要替她的阿蘇入贅給郡主楊音了。

就在這時，一匹失控的馬突然朝著我們的方向衝了過來。

霍琪出身將門自幼練武，當即護著藺蘇飛身躍起，隻是她在借力時，是踩著我的肩膀。

我被她一腳踢到馬蹄下，眼看著馬蹄高高地揚起，我絕望地閉上雙眼。

就在電光火石之際，我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一個麵容清秀的女子拽著我的手臂將我拉到了一旁。

我睜開眼，隻見到她腰間的玉佩上，似乎寫著“彭城王”三個字。

還不等我開口，女人身後的小廝就催促著她趕緊離開。

隻是臨走時，她指了指我的額頭，又往我的手裏塞了一瓶藥膏。

我看著在街道另一頭寵溺安慰藺蘇的霍琪，扯出一抹冷笑。

將她當初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一把扔到了臭水溝裏。

三日後，我看著王府送來的滿院子的嫁妝，有些恍惚。

出門迎親前，爹娘猶豫著問我，能不能不要讓藺蘇當眾承認拿了我的輿圖。

隻說是個誤會，給他留些顏麵。

看著他們臉上討好的笑，我對他們最後一絲溫情也徹底破滅。

就連我的聘禮都是王府送來的。

他們不怕我被王府人恥笑。

倒是怕藺蘇失去顏麵。

“不能！否則我就不入贅了，你看王府會不會善罷甘休！”

我斬釘截鐵拒絕。

“你......”

尚書府門外傳來一陣哄笑。

我走出門才發現，霍琪帶著一頂粉色的小轎，手裏還捏著一張寫著我名字的身契，

“王言，你給阿蘇磕三個響頭，那日你推他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我也會勉為其難地在這張身契上簽字畫押，讓你做霍家的奴才。”

她語氣惡劣，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更是厭惡鄙夷。

“奴才是不配穿婚服的！趕緊脫下來，要不然直接綁了你送到山裏做和尚！”

我冷眼看向氣焰囂張的霍琪。

“霍琪，我今日要入贅的人是彭城王郡主。你再敢搗亂，小心你們霍家所有人的腦袋！”

霍琪滿臉不屑，親自上手來按我的肩膀。

“還嘴硬！現在你必須從這裏一路磕頭到霍家，我才收你做奴才！”

“要是不磕，我不介意幫你磕！”

說著，我被她身後的小廝狠狠甩在地上，整個人狼狽不堪。

隨後她又一把扯掉我的婚服外衫，狠狠丟在地上，肆意踐踏。

她動作輕佻，惹得所有人哄笑一片。

前所未有的羞恥感向我襲來，我幾乎紅著眼怒吼：

“霍琪！我都說了今天是我入贅給楊音的日子！”

可她卻一腳踩在我的臉上，“好，既然這麼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被扒光了，還能不能狡辯出口！”

我痛地直吸氣。

她彎腰剛要來扯我的裏衣，就被身後人攥住手臂，而後狠狠地拽開。

頓時她就摔了個狗啃泥，還不等她起身，對方就冷笑出聲。

“我倒要看看，誰敢對我的夫君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