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器官捐獻的決定,沒有我想象的艱難。
或許是身體上的病痛,和精神上的荒蕪,讓我迫不及待想解脫。
爸媽雖然不讚同,但依舊尊重了我的選擇。
他們總是這樣,慣的我無法無天。
一切手續都走的很快。
去醫院的前一天,我硬撐著做了很多貓飯,冷凍起來,留給歡歡慢慢吃。
第二天醒來,我平靜地洗漱,刷牙。
出門去醫院前,爸媽幾乎泣不成聲。
歡歡掙脫妹妹的胳膊,咬住我的褲腿不撒開。
它是隻很聰明的小貓,我知道它不舍得我。
我撓了撓它的下巴,“歡歡,這次媽媽是真的要走啦。”
到醫院後,登記,抽血,化驗。
一係列繁瑣的流程,像是生命的倒計時。
換上手術服進手術室之前,我打開沈隨雲的對話框。
上一條消息,是三天前。
他回了家,然後發現我不在家。
然後問我:【出去旅遊了嗎?】
我沒有回複,他也沒再發。
我往上翻了翻,把對話框裏少得可憐的消息都看了一遍。
十年,三百多頁,其中還有大半是綠框。
看完後,我給他發了條消息。
【沈隨雲,再見】
當然,他不會回複我。
這個時候,他應該在陳宛的手術室外,等著新鮮取出的心臟供體送達。
陳宛的心臟移植手術,他是主刀。
躺在手術台上等待的時候。
間斷響起的儀器聲像是心跳。
腦海裏走馬燈般回顧著我這一生,包括和沈隨雲的點點滴滴。
那些早已褪色的細節,再次清晰可見。
我再次感受到第一次見他時劇烈的心跳。
但或許那隻是我在害怕手術失敗時產生的吊橋效應。
是我年少不懂事,以為那就是一見鐘情。
而後十年的苦苦求索,都不過是對巨大沉沒成本的不甘。
大約,我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愛沈隨雲。
我們也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是我太過執拗,傷人傷己。
幸好,一切都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