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校霸從小霸淩到大，我問同桌怎麼樣才能讓校霸得到最嚴重的懲罰。

同桌玩笑道：「考個狀元唄，高考狀元被校園霸淩，那還不引爆熱搜？教育局直接給你豎大旗。」

我心下了然，於是頭懸梁錐刺股，筆耕不輟日夜苦讀。

高考成績出爐，我榮登新一屆高考狀元。

返校當天，校霸像往日那樣搜刮走了我全身上下僅有的一百零五塊四毛現金。

下一秒，采訪鏡頭直接懟到他臉上，攔路搶劫，搶得還是新晉高考狀元，還被電視台全程直播到了網上。

校霸直接因情節惡劣，關了十年。

01

我家和羅峰行家是鄰居。

兩家孩子，也就是同歲的我和羅峰行，順理成章成了兩家父母口中的青梅竹馬。

從幼兒園起，在父母們的安排下，我被迫和羅峰行成了形影不離的上學搭子。

羅爸拍著胸脯跟我爸媽保證：「有小峰在，肯定沒人敢欺負你家茜茜。」

我爸媽聽了，信了。

可他們不知道，從我第一天和羅峰行上學起，就成了他的首要欺負目標。

我不是沒跟爸媽告過狀，他們卻隻以為我是在耍小孩子脾氣，甚至反過來教育我。

「茜茜，有小峰哥哥在幼兒園保護你，爸爸媽媽才能放心呀，你不要鬧脾氣，在幼兒園一定要乖乖聽小峰哥哥的話，聽到了嗎？」

在我爸媽的偏袒下，羅峰行開始變本加厲。

從起初的揪頭發、害我摔跤，發展到午睡時往我身上床上潑水，還聯合全班小朋友孤立我。

羅峰行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我爺爺奶奶說了，女孩是下賤便宜貨，我們男孩才是寶貝金疙瘩，你生來就比我低一等，活該被欺負！」

哪怕當時才5歲的他，根本不明白「下賤」是什麼意思。

好在臨到上小學前，羅峰行被忙於工作的父母送回鄉下爺爺家生活，我才總算得以脫離苦海。

可即便羅峰行人被送走了，無論我爸媽還是他爸媽，最常對我說得話還是那句。

「茜茜，可不能忘了小峰哥哥呀~茜茜可是要做小峰哥哥的新娘呢~」

現在回想起來，羅媽當時看我的眼神，簡直跟看準兒媳婦沒有任何區別。

幾年後，由於工作調動，羅峰行父母也搬走了。

我一度以為。從此之後，我就能真真正正擺脫羅家人。

可沒想到的是，在我升入高中當天，走進教室的第一步，就看到了坐在座位上，衝我笑得惡意滿滿的羅峰行。

挎著名牌包的羅媽一把將我攬住，笑眯眯跟班主任提出：

「蔣老師，我家峰行和茜茜打小就認識，現在剛好又分到一個班，不如就讓他倆做同桌吧，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02

我無措地望向班主任，人到中年的女老師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為難地笑了下。

「不好意思啊羅峰行媽媽，學生座位都是按成績提前安排好的，不好隨意更改調換的。」

跟羅媽說完，班主任又看向我，指了個方向催促。

「馬上要開班會了，趕緊回座位去吧。」

我飛快點了下頭，朝羅媽幹巴巴一笑，忙不迭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幸運的是，我的座位跟羅峰行隔了十萬八千裏。

同桌是個性格非常開朗熱情的女生，我剛一落座就打來了招呼。

「你好啊同學，我叫楊星辰，我爸媽說，我的目標得是星辰大海！」

我抿了下嘴，回應道：「你好，我叫許茜茜。」

源於爸媽所信奉的打壓式教育。

無論我從小多乖多聽話學習成績有多好，得到誇獎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哪怕我幾乎每次考試都能考到全校前三。

他們也隻會說：「成績再好又有什麼用？將來還不是要出去打工？有這功夫不如多跟同學來往，我們起早貪黑供你上私立學校，為的還不是你將來能多個朋友多條路？」

每一次，無論話題的開頭是什麼。

到最後都會扯到羅峰行身上。

「也就虧得你羅阿姨打小就認定你做她兒媳婦，不然我們都擔心就你這個性子將來要沒人要。」

無論我情願與否。

好像在他們心中，我早已經被打上了專屬於羅家的標簽。

03

忽的，一隻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回過神來，我對上楊星辰疑惑又擔心的視線。

「茜茜，你沒事吧？」

我回過神來笑了下，搖搖頭。

楊星辰衝我使了個眼色，又指向某個方向：「羅峰行那傻逼又在騷擾班花了。」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果不其然，正看到羅峰行站在班花杜菀菀麵前，炫耀自己趁著周末雙休剛飛了趟新西蘭，還說如果杜菀菀願意的話，他下次可以帶對方一起去。

杜菀菀尬笑婉拒：「不好意思啊，我小學之前就生活在那邊，實在沒興趣。」

「那日本？韓國？要麼就英國。」

羅峰行自我意識過剩道：「你們小女生不是最愛追星嘛，尤其是日韓那種小白臉男明星，你喜歡哪個，我直接帶你飛過去看。」

這話一出，原本還保持禮貌的杜菀菀，瞬間冷下臉來，聲音冷淡地開口。

「羅峰行，我跟你不熟，也沒興趣跟你單獨去任何地方，如果你再這麼沒完沒了，我要去找班主任了。」

杜菀菀話音剛落，教室裏就響起陣陣哄笑聲。

是平時跟羅峰行沆瀣一氣的幾個男生：「羅峰行，你不行啊，人家班花根本看不上你那仨瓜倆棗！」

還有人怪腔怪調重複杜菀菀剛剛的話：「我小學之前就生活在那邊~實在沒興趣~」

羅峰行的表情肉眼可見變得難看。

杜菀菀麵無表情跟他四目相對。

幾秒後，自知不可能在對方這裏討到好處後，羅峰行又像過去每一次那樣，把我卷入了他的風波之中。

「我是給你麵子才喊你去，有些人想去都沒得去啊！」

說話間，他意有所指朝我這邊瞥了一眼，嘴角喊著惡意地笑朗聲道。

「許茜茜，你說你當了我這麼多年舔狗到底圖什麼啊？」

不等我有所回應，他自問自答道。

「哦我知道了，圖我家錢是吧？你爸媽勢利眼，你比他們更加一等，以為小時候跟我家當過幾年鄰居，我媽開過幾次讓你嫁給我的玩笑，就真以為我會娶你了吧？一天到晚就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平時成績再好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要朝我家搖尾乞憐？」

「你爸媽也是真牛逼，當了幾年鄰居而已，居然還真就腆個大臉纏上我家了，告訴你，就算最後你不折手段嫁進我們家，我也一輩子都不會看上你。」

04

托羅峰行的福。

高中這兩年，幾乎全校學生都認定我是從小時候起就對他死纏爛打的舔狗。

為了能嫁進羅家，對他予取予求到連半點尊嚴都不要了。

起初我還會反駁，但後來他一直表現出對我超乎尋常的厭惡，以及羅媽每次來開家長會，都一副我是她準兒媳的態度。

饒是我為了解釋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幾乎再沒人願意相信我。

好在，無論外麵的風言風語傳成了什麼樣。

當了我兩年同桌的楊星辰，都從始至終沒有懷疑過我。

「啪！」

此刻，楊星辰重重一拍桌子站起來。

「羅峰行，是剛剛去廁所吃飯沒刷牙嗎？不然怎麼能嘴臭成這樣？」

對於自入學起，在學校就橫行無忌的羅峰行而言，楊星辰是少數他不敢招惹的存在。

畢竟現在羅峰行他爸在楊星辰她爸手底下討飯吃。

眼見楊星辰替我出頭，羅峰行雖然生氣，卻也不好再犯賤。

他冷冷瞪了我一眼，然後轉身招呼著他那幾個狐朋狗友打球去了。

楊星辰恨鐵不成鋼地看我，「茜茜！人善被人欺！你要學會反抗呀！」

我無奈道：「我試過了呀，但每次我反抗完，他都要去我爸媽麵前給我告狀，我爸媽又特別相信他，每次都對我非打即罵還不給我飯吃。」

楊星辰一臉無語：「你爸媽真......我說話難聽就先不說了。」

前兩年的我，或許還會因為爸媽的偏心和不信任而傷心甚至自我懷疑。

現在卻隻覺得無所謂。

又走了會兒神，我想起問過楊星辰的那個問題。

「我之前不是問你，如果我想讓羅峰行罪有應得，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受到最大程度的懲罰，你說要想想，現在想出來了嗎？」

楊星辰愣了下：「你當真的嗎？我以為你開玩笑呢！」

我拉直嘴角看住她。

楊星辰沉默一瞬，然後做冥思苦想狀。

片刻，她忽然眼睛一亮。

「有了！茜，你還記得去年高考結束後，忘了哪兒的高考狀元自己曝出來高中三年被同學霸淩兩年，跟老師說老師不管，跟學校領導反映領導也拿一個巴掌拍不響，導致他當時情緒不好抑鬱大爆發割腕還吞安眠藥，是最後父母知道後給他辦了轉學才逐漸好轉。」

我麵無表情看住她：「我敢用羅峰行的命發誓，我就算真抑鬱了，我爸媽也隻會罵我矯情不會給我轉學。」

楊星辰「嘖」了聲，環視一眼教室後，壓低音量卻又無比激動地說。

「誰跟你說那個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搏一搏，走一下那個狀元的來時路啊！」

05

我心下了然，決定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第一天。

剛走到我家單元樓下。

就看到停車位上，停了輛無論跟我家，還是跟這個老舊小區各方麵都不匹配的高檔轎車。

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攥了攥拳。

沒記錯的話，這是羅媽的車。

上樓回家，才開門，就聽到裏麵傳出了熱鬧的說笑聲。

我心底默默歎了口氣，還沒來得及換鞋，就聽到媽媽招喊我。

「茜茜快來，你蔣阿姨來看你了，趕緊換了鞋過來跟蔣阿姨打招呼。」

此時的媽媽紅光滿麵，臉上帶著似乎想壓，卻又怎麼都壓不下去的喜色。

看到她這個表情，我心底瞬間生氣不好的預感。

仿佛為了印證我的猜測。

端著茶從廚房出來的爸爸，已經迫不及待道。

「茜茜，你蔣阿姨今天過來呢，主要是跟我和你媽聊了聊你和小峰的婚事。」

媽媽再不控製，眉開眼笑走過來拉住我的手。

「是啊茜茜，這眼看著你跟小峰馬上要高考了，我們商量著等你們高考完，就接著升學宴先給你們訂了婚，然後過幾年等你們到法定結婚年齡後再把證領了。」

羅媽也笑眯眯道：「不過茜茜你放心，阿姨知道你成績好，就算你跟小峰領了證，羅家肯定也不會耽誤你深造，等回頭你們生個孩子陪我和你羅叔叔，到時候你如果想出國深造阿姨也一定送你去。」

這就把生孩子都給安排好了？

媽媽把我推到羅媽身邊坐下，對方立馬摟住了我的肩膀，一副慈祥模樣。

「茜茜也知道，小峰是羅家好幾代單傳的獨生子，我和你羅叔叔都說好了，頭胎男孩肯定最好，不過就算是女孩我們肯定也喜歡，可你是個好孩子，肯定不忍心羅家在小峰這一代就斷了香火對不對？」

羅媽身上的香水味幾乎填滿我的鼻腔，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分不清現在到底是1025年還是2025年。

礙於形勢所迫，我沒有說話，隻露出個帶著幾分靦腆的笑。

大概已經認為我不說話就代表著默認。

心滿意足的羅媽善心大發鬆開了鉗著我的手臂：「好孩子，去做功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