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脾氣暴躁的竹書如此生氣,就連梅書和蘭書都臉色難看,覺得這葉仲林很無禮。
可梁未鳶知道,葉仲林是真的想隱於市井,做個尋常醫者,不在乎藥王穀是否隻餘他一個傳人。
即便是皇帝請他,他也無動於衷。
雖然不知道其中緣由,但很明顯。
想請動他出山,絕非易事。
但前世葉仲林終究沒能躲過宮中的人,還是入了那吃人的宮門,從此再未踏出一步。
不是他不想離開,而是他已埋骨於那宮門中,無人可知因由,從此藥王穀徹底斷了傳承。
“朱門酒肉臭,我這人就是這窮算命,住不得碧瓦奢屋。”
每每想到前世葉仲林說的這話,梁未鳶心中就不免佩服。
抬手攔住了生氣的竹書,梁未鳶依舊溫聲細語。
“葉先生,婢女莽撞,衝撞了先生,我替她向先生賠禮。隻是我夫君情況確實不好,還請先生救一救我夫君,屆時我夫君康複,我必有重謝。”
話雖如此,可葉仲林都不曾看過她們一眼,徑自走向牆角晾曬草藥的竹架,開始整理。
語氣依舊不待見。
“便是你搬來金山銀山,我也不會去,幾位請回吧。”
“你這人......”竹書又急了。
再一次攔住了竹書,梁未鳶不輕不重地睨了她一眼,竹書知道小姐生氣了,立馬把話咽了回去,不甘不願地垂頭退到了一旁。
看向正在收拾草藥的葉仲林,梁未鳶微微蹙眉。
其實她有把握一舉說服葉仲林,隻是那是旁人的恩情,她用著會於心不安。
這人慣於生活在市井中,不喜高調揚名,否則也不會連皇帝都請不動他。
梁未鳶依舊不緩不急,她的目光看向打掃得很幹淨的小院兒,又看向屋子裏正在灶房忙碌的來兩口。
勾唇開口:
“我知先生定是看不上那些黃白之物,但這暗巷中的窮苦百姓需要,先生何不為他們考慮一二?”
這話倒是引起了葉仲林的一絲興趣,他停下手中動作,回頭看向了梁未鳶。
這是個生得很漂亮的世家小姐,眉如遠山眸如燦星,左眉尾還有一顆朱砂痣,讓這張清麗脫俗的容貌添了一分媚態,就好像仙女入了凡塵,高貴中不失親和。
分明沒見過,但葉仲林卻覺得她的樣貌有幾分熟悉之感。
“你要給暗巷中的百姓分發銀錢?”葉仲林問道。
梁未鳶微笑搖頭,“我是想給暗巷中的百姓一份可以養家糊口的生計。”
看得出來,葉仲林在這小院兒住了許久,應當與陳滿倉老夫妻頗有感情,那對這暗巷中的街坊鄰居也當是有情分的。
不僅是要說服神醫跟自己走,梁未鳶也想要給這些底層百姓一份生計,積點德。
她的陪嫁中有不少的莊子鋪麵,她外家的生意更是遍布天下,隻要這暗巷中的百姓人品沒有問題,安排他們的生計不是問題。
深深的看著梁未鳶,葉仲林說沒有觸動那是假話。
他深知暗巷中的貧苦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吃不飽穿不暖還是常事,遇到天災人禍或病苦纏身,更是幾乎斷了他們的活路。
銀錢能解決他們一時的困苦,卻不能保證他們長久無憂。
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長久的生計才能讓這些窮苦百姓活下去。
麵前這個姑娘,她很聰明,也肯上心。
葉仲林也不是沒見過世麵,他見過太多假意施發善心的貴人了。
可隻是這樣的話,還不足以說服葉仲林出山。
葉仲林回過頭來繼續整理草藥,清冷的聲音倒是和緩了幾分,“幾位姑娘,在下醫術不精,恐怕不能勝任你們所說之事。你們願意救濟暗巷中的百姓是你們心善,老天自會保佑姑娘的夫君無事的。”
梁未鳶嘴角笑意加深,她知道葉仲林固執,這不過是她給出的條件之一。
梁未鳶篤定地加大了籌碼,“若是我說,我能尋到先生的愛女呢?”
這話一出,葉仲林整理草藥的動作猛然一頓,他轉頭看向梁未鳶,眼神中帶著審視與防備。
“你怎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