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眼見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紀桃枝不那麼盡力去閃躲，偶爾漏出一些破綻，卻又堪堪能避開。

“你知道獅子在狩獵的時候為什麼喜歡逗弄它們嗎？”紀桃枝用隻有她自己和南旺能聽見的聲音問。

“因為它喜歡獵物露出的驚恐和畏懼，那是獎勵它自己辛苦勞作的甜點。”

南旺雙眼猩紅，看見她的笑容隻覺得渾身發涼。

他忽然清醒過來，慌忙想要撤回手，卻不想對方的力氣那麼大。

遠處隱隱傳來的警笛聲更讓他心裏充滿了惶恐，事情像脫軌的火車開始不受他控製。

南旺強壯鎮定，“臭丫頭，剛剛那一腳老子不跟你計較了，放手！”

“嗬”紀桃枝語氣嘲諷，“說要我命的人是你，怎麼突然就慫了，膽子這麼小，算什麼男人，混什麼社會。”

南旺突然身軀一震，滿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前的少女。

“你幹什麼，快住手。”他低吼，“瘋子！都是瘋子！”

突然就閃過自己被南黎川用刀砍傷的畫麵，這個女人跟他的瘋侄子一樣，都是瘋的。

不同的是一個把刀尖對準了他，一個把他手中的刀對準了自己。

紀桃枝原本往外推的力突然調轉了方向，拉著南旺的刀向自己的肩膀刺去。

她臉上掛著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黑沉的眸子裏隻有決絕。

刀刺破皮膚的疼痛讓她更加興奮，紀桃枝言語有些激動，“沒錯，我和南黎川都是瘋子，所以別再讓我看見你，瘋子殺人不用坐牢，但是你會哦。”

說著手用力一拉，紀桃枝痛得悶哼一聲。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整個人都掉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裏。

南黎川見她麵色慘白，急切地問，“紀桃枝，你還好嗎？”

眼中閃過他看不見的擔憂。

紀桃枝確實很痛，也很開心，眉眼彎彎，“南黎川，我不太好，很痛。”

“我送你去醫院。”

刀紮的位置剛好在連衣裙的肩帶上，傷口附近的黑色肩帶被血液浸染暈開，順著她白皙的手臂流下，分外刺目。

南黎川才注意到，除了肩膀，她小臂上也有一道傷口。

南旺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錯愕的看著自己拿著刀的手，又看向被南黎川環住的紀桃枝，嘴唇動了動，“不是我，是她自己。”

南黎川整張臉陰得駭人，眼底是徹骨的寒意，絲毫沒注意環住人的手越來越緊。

痛上加痛，紀桃枝忍不住開口提醒，“南黎川，你弄疼我了。”

警察到達現場將南旺帶走，紀桃枝在南黎川的陪同下去了醫院。

病床上，紀桃枝使喚南黎川，“我想喝水。”

少年麵無表情的遞過去一杯熱水。

“太燙了。”

南黎川擰開礦泉水往杯子裏倒了些遞過去。

“又涼了。”

“紀桃枝。”少年嗓音微涼，掀起眼皮睨她一眼，帶著警告意味。

紀桃枝哼哼，“我都受傷了，你還凶我，真沒良心。”

“要不是你突然生氣，我可能就不會遇上他倆，這個傷有你一半的責任。”

南黎川喉間溢出一聲輕笑，漂亮的眼尾微微上翹，唇角也往上勾起，稱得一張臉更加妖豔，就是長了一張不會說話的嘴。

“你是故意的。”

肯定句。

紀桃枝挑眉，並沒有因為他的話感到意外，反倒有種“就知道你懂我”的讚賞。

“很明顯嗎？”她問，有些不確定，萬一別人也看出來了，那效果就會大打折扣，她的傷受的就很冤枉。

南黎川搖頭，有點不明白她什麼意思，他捅破了她的謊言，怎麼少女還更得意了。

“那就好，你覺得他殺人未遂這個罪名能成立嗎？”

這個他指的南旺，他知道。

“要看證據，那個位置沒有監控。”

“我知道，動手的時候我特意看過的，所以最後那一下我專門等有人在的時候才做的。”

南黎川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垂眸坐在病床邊，眼睛看向窗外。

今晚的天空格外亮堂，是因為多了星星的緣故嗎。

紀桃枝看著他，墨色的眼睛裏氤著星星點點的瑩光，臉上的神情像盛開在深淵裏的罌粟，蠱惑人靠近采摘，卻是危險的，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

第二天是周一，紀桃枝醒來的時候手機上有二十幾個未接來電。

回撥了一個給班主任請假。

其餘的十幾個都是紀大山和況梅的，想也知道沒好屁。

讓她奇怪的是易雪給自己打電話幹嘛。

紀桃枝不打算給她回，要是有事對方還會找她。

點開南黎川的頭像，發過去一條消息。

[南黎川，我沒飯吃，]

南黎川缺席了早讀課，踩著第一節正課的鈴聲走進教室。

易雪眼睛一亮，一直看著易雪的穆雲州臉黑得跟鍋底一樣。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易雪拿起自己精挑細選的難題走到南黎川的課桌前。

“南同學，有一道題我剛剛沒太聽明白，能請教一下嗎？”易雪垂頭看著腳尖，語氣含羞。

南黎川抬眸，眼神卻是看向她身後的人。

“易雪，這題我知道，我給你講吧。”

穆雲州跟著易雪走過來，聽見她專門過來找南黎川問題，臉色很難看，目光防備的看向南黎川。

再看少女的神態嬌羞，他胸腔裏積起怒氣。

肯定是南黎川這個家夥勾引的易雪。

兩人的目光隔著一個人在空中碰撞，一個漠然，一個盛滿怒火。

南黎川起身，薄唇輕啟，“沒時間。”繞開兩人離開教室。

少年修長的身體倚靠在欄杆上，手指停留在紀桃枝的對話框上，回複框上已經有他的回答了。

[吃什麼？]

遲疑片刻，骨節分明的手指摁了刪除鍵，重新輸入。

[點外賣。]

信息被看到的時候，遲遲等不到回答的紀桃枝已經點了外賣吃上了。

紀桃枝重重的敲擊手機回他。

[我想吃學校門口的炸雞，那家沒有外賣。]

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一分鐘。

[你在寫作文嗎？]

很快收到了兩個字[中午]

紀桃枝心情大好，覺得外賣都好吃了兩分。

直到病房出現幾個不想見的人，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