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一夜，飛濺的靈血染紅了九霄雲月。

滿目，都是猩紅的絕望。

青雲宗滅門慘案震驚整個修真界。

正道激憤，人人都叫嚷著要將我神魂俱滅。

可麵對上百種酷刑，我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

案子拖了三年，遲遲沒有任何進展。

忍無可忍的顧宸淵遍訪千山，從九幽之地尋來問心鏡。

「此鏡能映照魂魄深處的記憶，一幕一幕，直至魂飛魄散。整個過程痛不欲生，待它映盡所有，你便會徹底飛灰湮滅。」

「林薇薇，你現在說出真相，還來得及。」顧宸淵的聲音冰冷刺骨。

昔日深情如海的眼眸，如今隻剩下焚天煮海的恨意。

我抬頭望了望被血色浸染的天空，無聲地搖了搖頭。

有些話，不是我不想說，是根本無法說出口。

周圍的怒罵聲更甚，帶著穢物的法寶符籙齊齊朝我砸來。

負責看守的執法堂弟子假意阻攔，一記雷鞭抽在我的靈台之上。

被反複震碎又強行凝聚的神魂再也支撐不住。

「噗通」一聲，我跪倒在地。

我垂下頭，默默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羞辱與怒火。

有人說我與魔道勾結，被發現後惱羞成怒，殺人滅口。

有人說我覬覦青雲宗秘寶，圖謀不軌。

「那日我親眼見她鬼鬼祟祟從禁地出來，定是去與魔頭私會！」

「我也見過，光天化日之下媚態橫生，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個狼心狗肺的妖女，真該千刀萬剮，魂魄打入無間煉獄！」

叫罵聲愈演愈烈。

有人強行掰開我的嘴，將一枚透骨釘釘入我的下顎，防止我咬舌自盡。

問心鏡懸於我頭頂，散發出幽冷的光芒，直透我的識海。

我再也支撐不住，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再抬頭，顧宸淵站在我麵前。

挺拔的身影投下巨大的陰影，將我籠罩。

冷冽的聲音帶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顫抖。

「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了我的父母，他們明明待你好得視若己出！」

我閉了閉眼。

一滴血淚劃過我布滿裂痕的臉頰。

顧宗主與顧夫人的確是世間少有的仁善之人。

一生匡扶正義，守護蒼生。

對我這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更是視如己出，百般嗬護。

在青雲宗那幾年，是我此生最安寧的時光。

靈丹妙藥，仙法秘籍，予取予求。

正是念著這份恩情，我才在下手時格外果決。

一佩封喉，碎丹取魂。

沒有讓他們承受太多的痛苦。

神思恍惚間，問心鏡已經開始運轉。

記憶的畫卷，緩緩在眾人麵前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