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的報幕聲遠遠傳來。
沈時鳶呼救的嗓音卻忽地被死死掐住一般,發不出半個字。
她不可置信盯向窗外那道匆匆離去的背影。
居然是霍予錚......
他為了阮夢君的心願,竟把她反鎖在排練室!
伴隨著悠揚的音樂聲,一牆之隔的大禮堂內掌聲雷動,響徹全場。
獨舞結束了。
沈時鳶呆呆望著鏡中練舞練到傷痕累累的自己,忽然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臉上已滿是冰涼的淚痕。
這支舞蹈,短短七分鐘,每一秒的動作卻都藏著她純摯濃烈的愛意、她跳到腳尖滿是血泡也不願停歇的心血。
沒想到,今生還是被阮夢君奪走了。
絕望的恍惚中,舞台上的阮夢君激動講述著自己編出這支舞蹈的心路曆程。
沈時鳶蜷縮在角落裏,幾乎想象得出,霍予錚此刻就站在台下某處陰影裏,滿眼裝著台上女人的深情眼神。
她閉了閉眼,原本以為,這已是最大的絕望。
可不等大夥結束慶功宴過來發現她,門縫處卻燃起陣陣嗆鼻的濃煙。
排練室起火了!
她惶然捂住口鼻,拚命拍門。
火勢遇上堆放的雜物卻越來越大,火舌四起,玻璃炸開碎裂聲,沈時鳶尖叫躲開,整間屋子裏卻已避無可避......
就在她昏迷瀕死之際,最後一眼看到的,卻是一道狠狠撞開門徑直衝入火中的身影。
是幻覺吧?
霍予錚此刻應該正陪著阮夢君慶功,怎麼可能跑來救她?
還一副雙眸猩紅、命都不要的模樣......
再次醒來,身體傳來劇烈疼痛。
沈時鳶艱難睜開眼,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一對上床邊男人的麵孔,她心跳陡然凝固,瞬間記起瀕死前的所有痛苦!
不知霍予錚在病床邊守了多久,昔日峻挺麵孔竟透出深重疲色,眼中布滿血絲。
見她終於蘇醒,他動作顫抖握住她的手。
沈時鳶眸底冰冷,剛想抬手扇過去,動作卻猛地僵住。
霍予錚,他的臉......!
隻見男人半邊臉上都露出新鮮猙獰的燒傷,乍看駭人不已。
他卻毫不在意般,眼底翻湧著失而複得的深邃心痛:“時鳶,你終於醒了。”
“彙演那天排練室起了火,我到處找你......還好,還好你沒事。”
原來最後那一眼並不是什麼幻覺。
衝進熊熊烈火趕來救她的人,真的是霍予錚。
沈時鳶聽醫生說,自己雙腿嚴重燒傷,恐怕今後都跳不了舞了。
而霍予錚被毀了容,身上也受傷不輕,卻堅持把植皮機會先讓給她,不顧自己治療,整天守在她手術室外。
沈時鳶滿心的痛恨與質問,都化作了良久的沉默。
“霍予錚,你......”
男人卻打斷了她:“時鳶,你別怪阮同 誌頂替你跳了那支舞。”
“你出身優越,天賦過人,想要什麼機會都有人主動給你送上,但夢君她不容易。”
聽著他一字一句都在為阮夢君開脫解釋,沈時鳶的眼神緩緩失焦般放空。
原來他舍命救下她,隻是為了不牽扯到阮夢君。
“......霍予錚,我不會怪她。”她麻木牽起枯白唇角。
“我把你,讓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