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忍住給她打了電話。
“什麼事?”她的聲音很不耐煩。
我握著手機的指節捏得發白,聲音卻放得很輕。
“光夏,你......在哪?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
“沈竹雲,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
她冷笑一聲,“放心,我答應過會去,就一定會去。”
“別再煩我。”
電話被她掐斷,隻剩下忙音。
我又哭又笑,抱著最後的希望,穿上了親手設計的西裝。
銀線繡了一百顆流星,每一針每一線,都藏著我十年說不出口的暗戀。
婚禮當天,賓客滿堂。
可左等右等,都不見新娘的身影。
我一個人站在紅毯上,像個天大的笑話。
“新娘可能路上堵車,我們再稍等片刻......”
司儀額頭冒汗,一遍又一遍地尷尬圓場。
“是啊竹雲,別急,那丫頭可能是睡過頭了,我這就打電話罵她!”
許光夏的父親臉色難看,卻強撐著笑意過來安慰我。
“這是逃婚吧?”
“沈家就剩這一個獨苗了,本以為是娶得佳妻,沒想到是遇人不淑......”
賓客們竊竊私語,或明或暗地打量著我。
我搖了搖頭,對伯父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就在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摯友蘇齊發來了一連串的感歎號和怒罵:
“竹雲!宋時念那個賤人昨晚回國了!!”
我指尖一顫,還沒來得及回複,一個熟悉的微信頭像就跳了出來。
許光夏的微信賬號,發來了一張圖片。
淩亂的床上。
許光夏長發散亂,正在熟睡。
而宋時念靠在她身邊,骨節分明的手指,正輕柔地捏著她熟睡的臉頰。
他們身上,布滿了曖昧的紅痕。
“哥們,光夏說她不想過被控製的一生,所以來我這裏尋找自由了。”
“婚禮的爛攤子,就靠你了。”
“對了,她還說,她需要的是真愛,而不是一個處心積慮的丈夫。”
我看著那行字,看著那張刺眼的圖片,眼睛幹澀得厲害,卻突然笑了。
我想起十五歲那年,我們約好一起去看流星。
我身體不舒服,吃了藥就睡著了。
等我半夜驚醒匆匆趕到時,她居然還在等我。
夏末的夜裏,山頂露水很重。
她一個女孩子靜靜地坐在那裏,鞋底都掛滿了晶瑩的露珠。
“你怎麼才來啊,時間都過了。”
她嘟囔著,把一個相機塞到我手裏。
“幸好我都拍下來了,專門給你留著呢。”
“這是沈竹雲的流星。”
我恍然愣住。
少女笑起時眼睛亮亮的,勝過所有的流星。
她就這麼猝不及防撞開了我的心門。
還把那些照片放進音樂盒裏,做成了我十六歲的生日禮物。
那時我覺得,這輩子就她了。
可那個會為我等到深夜,會把流星送給我的少女,終究還是不見了。
“伯父,她不是睡過頭了。”
“她有別的男人陪了。”
“竹雲......”
伯父擔憂地握住我的手,我輕笑搖頭,迎著所有人的目光走到紅毯盡頭。
緩緩地摘下胸花,放在了空無一人的新娘席位上。
隨後轉過身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出這個我幻想了無數次的禮堂。
是我一直在強求。
許光夏,我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