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雙怪,海中對峙,一觸即發,四周海潮翻湧,波濤不息,整個中海為之動蕩。
“極道艮王、綠鰭老尊,汝二人還不快快收起巨獸,更待何時?”
蒼老深沉的語調,緩緩傳來,音波蕩處,竟是無聲無息平息掉兩人雙怪對峙之時所激發的狂浪,中海水域重回平靜。
極道艮王與綠鰭老尊齊齊一震:“是水母族長老!”
極道艮王念動咒語,虛空之渦緩緩再現,將玄武惡獸再度封櫻然而綠鰭老尊卻是仍然立身荼蘼黑血怪之上,一毫未動。
“唉唉唉,他們資源豐富的人相互爭鬥,卻一毫也不知珍惜咱們的資源!”長歎聲中,一個白衣老者緩緩走來,身穿普通的白衣,手持一根朱紅色的珊瑚杖,相貌平平看去好似是一位普通的老人,但是行走顧盼之間卻有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令人心中折服。
“‘麻鬼血光’憑空消失,此戰與我血族存亡攸關,想讓我就此罷手,那是毫無可能!桀驁不馴的綠鰭老尊,雖然不為水母長老勸善之言所動,但心中折服老者的氣質,還是不由自主講明了自己不為所動的原委。
“嗬嗬,”水母長老聲音依然溫和,“你二人不知厲害,隻顧在此爭鬥,殊不知更大的危機早已出現。嗯?”
一聲驚疑,水母長老瞥見綠鰭老尊懷中所報之人,心中一動,珊瑚杖輕揮,一線白光自杖中飛出,卷住小家夥身體,飛回老者手中。一連串的動作無聲無息,卻能令綠鰭老尊這樣的高手來不及抵抗,綠鰭老尊不由為之震撼。
水母長老仔細的看了小家夥一眼,扭頭四顧:“嗯?小精靈,小精靈呢?”
極道艮王與綠鰭老尊抬眼望去,卻見在水母長老身後,一個身材隻到老人小腿處的淡紫色的小水母,躲在老人身後,緊緊抓住老人衣襟下擺,怯生生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不敢露麵。
“哈哈,本族的孤女,自小被我收留,怕見生人!”水母長老說著,伸出另一隻胳膊抱起小精靈,將她和懷中的小家夥一起放在一塊礁石上,“小精靈啊,你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吧?”
小精靈怯生生的偷偷望了極道艮王和綠鰭老尊一眼,點了點頭。蹲下身子,開始檢查起小家夥的身體來,查勘了一刻,小精靈自懷中取出一小塊墨玉,口中念動咒語,那墨玉憑空飛了起來,霎時間一股溫柔的魂力,包裹住小家夥的身體,墨玉緩緩飛舞在小家夥的周身百骸上。
“嗯?”綠鰭老尊驚道,“這是——鯨龍魂玉!”
極道艮王也不禁暗自心驚。
水母長老嗬嗬一笑:“水母族有守護鯨龍的天命,老夫與小精靈本在‘藏骸窟’看守鯨龍骸與鯨龍魂。不想海底燃月宮主來至中海捕鯊,又被海底窮荒族伏下怪獸‘瞳尊’暗襲,兩邊大戰,令中海鬧動不已,老夫深知此時是‘崇華聖耀’與‘麻鬼血光’現世之刻,心中關懷,便前往孕生血光聖耀的‘瓔珞珊瑚’之處觀看,那‘瓔珞珊瑚’受燃月宮主與瞳尊掀起的兩股水旋之力牽動,已然崩壞數處,再加上你綠鰭老尊貪圖吸取海中殘存的血氣來增強功力,將血汙之水引向‘瓔珞珊瑚’令尚未成熟的‘麻鬼血光’與‘崇華聖耀’提前迸出,尚未成熟的兩團光耀,受到海水的侵蝕,各自尋求保護之所。”
水母長老喘了口氣,繼續說道:“老夫適才遠遠望見,那‘崇華聖耀’一閃而逝,似乎是化入了一物體內,看來是找到了藏身之所,而那‘麻鬼血光’卻劃海空而過,消逝而去,是存是滅,尚且不為人知啊!老夫知道你綠鰭老尊見血光憑空化去,勢必會打起‘崇華聖耀’的主意,本想出麵製止,但見到艮王憑空飛至,樂的讓你們自掃門前雪,便轉身去觀察另一件大事。”
極道艮王聽出水母長老話中深意,問道:“另一件大事?”
綠鰭老尊故作不屑道:“難道還有比‘麻鬼血光’憑空化去更令人煩惱的大事嗎?”
“嗬嗬,”輕笑兩聲,水母長老手中珊瑚杖輕點,對小精靈說道,“你留在這裏好生救治那個孩童。”又轉身對著艮王、綠鰭說道:“你們隨我來吧!”說著緩緩飄起,手中珊瑚杖點水分波悠然而去,卻走得十分快速,艮王、綠鰭全速滑行才追得上。
三人一路走去,所過之處,亂石雜草,一片荒蕪,映襯在常年不見天日的中海水波之中,壓逼之中,一股深沉的末日之感醞釀爆發!
行至一處,水母長老停了下來:“就是這裏了。”
“這是什麼地方?”綠鰭老尊問道。
“認不出來了嗎?”水母長老扭頭看了看極道艮王,“你呢?”
極道艮王四處望了幾望,忽然身子一震,繼而不自覺的發起抖來:“難,難道這裏是......‘瓔珞珊瑚’?”
“什麼?瓔珞珊瑚?”綠鰭老尊瞠目結舌,“這,這裏怎會是,會是......”他無法再說下去了,因為他已經發現這裏雖然盡是斷壁頹垣,但四周景象無疑告訴他,此處正是動亂之後的“瓔珞珊瑚”。
水母長老長歎道:“人性貪婪,不知珍惜,本來中海之地,上可不受老天管轄,下可借取自深海中所透出的海底太陽的光線,繁衍生息,後來憑空來了‘深海黑淵’深海變成漆黑一片,再也難以透進半點光亮,中海失去光線照射,海中以你二人為首的明暗兩族開始尋找新的適合自己的能源。多方無果之下,中海之中因為能源短缺而掀起了無數血腥之戰,後來自海上世界來了一位神通廣大智慧淵博的修道之人,他不忍見中海如此血腥模樣,便用智慧神通創造出這不斷孕生兩種光耀的‘瓔珞珊瑚’。”
水母長老仰頭望著海麵,目光深沉,陷入了對遠古的思索之中:“想來,這件事距今已有上千億年了。本來,‘瓔珞珊瑚’一直源源不斷的孕生兩種光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是後來,不知何故——應該是見到我中海生民,在生計無愁的狀態下變得予取予求,貪婪無度的原因吧,‘瓔珞珊瑚’不在源源不斷的孕生光耀,而是在孕生一部分之後,需要靜養一段時間才能再次孕生出新的光耀,隻能勉強維持你們兩族的繁衍。這分明是‘瓔珞珊瑚’經不起歲月的磨礪,已呈衰敗之勢,而你們呢,卻無人注意到這個狀況。而這次海底燃月宮主與窮荒族惡獸‘瞳尊’之戰,令早已飽受滄桑的‘瓔珞珊瑚’承受不住巨力而崩裂,令其中尚未孕化成功的兩團光耀破空而出,相繼化去。”
水母長老長歎一聲:“可笑你二人,還執著於一光一耀的爭奪,全然沒有預見這最大的危機!
綠鰭老尊注視著眼前的一堆亂石:“瓔珞珊瑚呢?瓔珞珊瑚在哪裏?”
水母長老歎道:“‘瓔珞珊瑚’已經完全衰敗,早已失去之前的珠光寶氣,方才老夫親眼所見那兩團光耀自其中飛竄而出時,它就已經變得和尋常石頭一般模樣了,之後你二人大戰,中海再次鬧動,‘瓔珞珊瑚’墜入那堆亂石之中,再也找尋不出了!
極道艮王長長的歎出一口氣,說出了那句誰都不願意承認的話:“也就是說,以後再也沒有‘崇華聖耀’和‘麻鬼血光’了!”
水母長老接道:“中海的災難之年,就要來了!
“嗯?”綠鰭老尊驚疑一聲,繼而一聲冷哼,“我不相信,海中生靈,尚且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何況‘瓔珞珊瑚’?一日無法向本尊證明‘瓔珞珊瑚’是否真的石化,本尊就一日不會相信末日來臨!”
水母長老安撫道:“稍安勿躁,思考如何度過眼下難關才是時下的關鍵!
“時下的關鍵,”綠鰭老尊哼道,“是那個承受‘崇華聖耀’的娃兒,‘麻鬼血光’憑空消失,‘瓔珞珊瑚’也不見蹤影,那個娃兒,便是唯一的希望。你水母長老與極道艮王一個鼻孔出氣,在我手中奪走了那個娃兒,分明是有意讓我血族陷入滅種的危機!”
水母長老道:“先不要急著扣帽子,‘麻鬼血光’、‘崇華聖耀’相繼消逝,‘瓔珞珊瑚’也失去孕生之能,想想如何解決這個困境才是重中之重!
綠鰭老尊哼道:“哼,我早說過,那個被聖耀穿體的娃兒,是一個突破點。將那娃兒交於我,我找出‘崇華聖耀’分批送往‘極川冰原’而由此產生的能源,血族與冰原各取一半。這樣既能保證我方有資源可用,又可避免他冰原族趁火打劫!”
“我族能源都是我族族民辛苦勞動得來,綠鰭道友所說的辦法,對你血族倒是大有益處,但對我族明顯不公平,且數千年來,‘瓔珞珊瑚’孕化兩團光耀,‘麻鬼血光’歸你們,‘崇華聖耀’歸我們,各取所需,兩不相幹,那孩童既然身承‘崇華聖耀’自然便該由我族收容!極道艮王反對綠鰭老尊的提議。
“老夫也以為綠鰭道友之言不妥,且不說你能否在那孩童身上找出‘崇華聖耀’,就算你將聖耀找出,按你的辦法行來,那等到這次的聖耀用完。你們兩族的生計用何維持?須知瓔珞珊瑚已然無法再孕生這兩種光耀了啊!”
“這——”綠鰭老尊一怔,繼而哼道,“哼哼,這話說的可笑,除非找出新的‘瓔珞珊瑚’否則便無永遠解決之法!
“哈哈,”水母長老笑道,“從今天的事情看來,即便是真的有新的‘瓔珞珊瑚’那也終有油盡燈枯的一天,老夫細細想來,要想徹底解決這個辦法,隻有解開‘深海黑淵’之謎,讓海底太陽的光照可以重新透過深海,照射到我們中海中來。”
“哈哈哈哈哈哈......”綠鰭老尊聞言大笑不止,笑聲震的海水動蕩,遊魚昏闕,“這話若不是自你水母長老口中說出,本尊定會笑話這是癡人說夢!想來數億萬年之前,‘深海黑淵’出現之時,我們兩族先輩不知想了多少辦法,屢次行動幹戈,都沒有找到破解之法,也曾培養族中後輩,令他們有了足夠的修為可以下到深海一探究竟,沒想到這些人竟是一去不回,至今杳無音訊,自此‘深海黑淵’成為兩族禁地,生人勿近!這才有了後來在‘瓔珞珊瑚’之中,犬崇華聖耀’與‘麻鬼血光’維持生計的傳統,‘深海黑淵’更是沉澱億萬之年,更勝往昔,要突破它談何容易!
“綠鰭不要急躁,且聽老夫說完。”水母長老緩緩說道,“你忘了老夫所看守的‘鯨龍骸’了嗎?”
話音未落,綠鰭老尊和極道艮王齊齊一震:“‘鯨龍函!
“雖然不能保證真的能夠穿過‘深海黑淵’但鯨龍是所有海域之中,數百億年才出現一次的聖獸,鯨龍骸骨堅固異常,可作為保護之用,老夫深思熟慮,為今之計,就是你二人好生回去,悉心培養自己族中的後輩。待到十年之後,還在這‘瓔珞珊瑚’遺址荒郊之處,舉行英雄大會,雙方各自派出一人,比武鬥法,選出優勝者。由老夫提供‘鯨龍骸’讓他在‘鯨龍骸’的保護之下再探‘深海黑淵’雖然此舉危險異常,不管是那個後輩還是‘鯨龍骸’都有一去不回的危險,但老夫思之再三為兩族生民考慮,也隻有此法可行了。”
極道艮王細細的思考了一陣:“確實如此,這樣的辦法,即有可能解決中海光照的危機,又可以約束兩族子弟,不讓兩族借此興兵徒增傷亡。隻是,‘崇華聖耀’與‘麻鬼血光’雙雙不見,最難以度過的是時下的能源危機呀!
“老艮這回說的對!”綠鰭喝道,“時下都不知道怎麼過去,遑論十年之後!”
“哈哈哈哈,”水母長老大笑,“瞞者瞞不識,你二人這是小看老夫嗎?像聖耀血光這樣重要的東西,你兩族難道從來都是一次用完,不留存貨嗎?數千年來,你們積攢下來的聖耀和血光要度過幾十年的荒年起碼不是問題吧?”
極道艮王與綠鰭老尊相顧一眼,綠鰭老尊哼然不語,極道艮王長歎一聲:“果然瞞不過長老。”
綠鰭老尊嘿然道:“我血族的資源怕是不比他們冰原族的充足。”
水母長老哈哈笑道:“你還是要打那個孩童的主意?”
綠鰭老尊道:“既然是商議,那就要保證公平,由時下境況觀之,他冰原族分明比我們血族多出一份‘崇華聖耀’!
極道艮王說道:“雙方存儲未明,就算是孩童體內的聖耀可以取出,那也無法斷定我們的存儲比你們多啊!”
綠鰭老尊道:“哼,之前血光、聖耀每次孕生,分量都相差無幾,如果說我們血族的存儲比你們的多,那也是我血族辛勤節約而來,與你們毫不相幹,但是這一次確實你們平白比我們多了一份!
“你。”極道艮王哭笑不得,“你真是強詞奪理!”
“哈哈哈......”水母長老笑道,“綠鰭道友說的也有些道理,艮王啊,你就以大事為重,將一次分量的‘崇華聖耀’所催生出的資源分他們一半吧!
極道艮王歎了一聲:“好吧!”
水母長老看著綠鰭老尊:“你還有話要說嗎?”
綠鰭老尊哼了一聲:“既然這樣,那我便同意這個提案!”
水母長老長籲了一口氣:“即是這樣,那我們就先回去看看那個關係兩族生民的小家夥情況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