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和沈長清從小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

在爸爸死後，媽媽改嫁二叔，所有人都偏向了繼妹宋明珠。

我悲痛出走，是沈長清把我帶回了家，他說，他會永遠保護我，永遠不會背叛我。

後來，他為了遵守承諾，和我領了證。

可是我們婚禮的當天，繼妹賭氣出國留學。

沈長清拋下了穿著婚紗的我追到了機場。

他沒能帶回繼妹，卻給我帶回了一紙離婚協議。

他說他對我隻剩下責任，他早就愛上了宋明珠，但他不想讓我太難看，所以我們的婚約可以持續到宋明珠回來。

那個時候的我不相信他能輕易放下這麼多年的感情，哭鬧著不肯簽字。

再後來，他追著宋明珠出國，我追著他出國。

我放下一切尊嚴，終於求他回歸了我們的家庭。

可也是那時候，他地給了我一張新的離婚協議，上麵的期限，是五年，而如今，正好五年。

我們回國後不就，女兒出生，沈長清對女兒不錯。

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候，我以為沈長清遲早會重新愛上我。

我以為我們一家人能這樣幸福到永遠。

直到三年前，宋明珠回國。

她輕而易舉的奪走了沈長清所有的注意。

連宋明珠的小狗，都要比我的敏敏受寵愛。

既然他們那麼相愛，那我就成全他們好了。

我看像手中簽好的離婚協議書，輕輕的放在了沈長清書房的桌子上。

回過神來，我卻發現敏敏的骨灰盒不見了。

我飛快的跑下樓，在客廳的茶幾上，看到了被打開的粉色盒子。

那裏麵還有著一個勺子，而沈長清和宋明珠麵前，都有一杯混著灰色粉末的水，連帶著狗盆裏也有。

我的理智在這一刻斷了線，我衝上去抱起了那個罐子，歇斯裏地的衝著他們喊。

“誰讓你們動這個的！”

“宋瀾！你幹什麼！”

沈長清擋在我的身前，把楚楚可憐的宋明珠護在身後，憤怒的瞪著我。

“不就是一罐奶粉嗎？還是這麼難喝的奶粉！大不了陪你一罐就是了！”

宋明珠還當著我的麵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還故意裝作抱歉的看向我。

“不好意思啊姐姐，我就是好奇，讓長清哥開了給我喝，要是我知道這麼難喝，我就不喝了。”

“誰說這是奶粉的！你知不知道這是。”

我的話還沒說完，手上突然傳來震感，是沈長清打翻了我手裏的罐子，裏頭灰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夠了。宋瀾。隻是一罐奶粉，要多少我可以陪你多少，別丟人現眼。”

沈長清冷漠的看著我，那其中還帶著些厭惡。

我卻顧不上那麼多，我崩潰的跪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去搜集那些粉末。

就算隻有一點也好，我也要把我的敏敏帶走。

可我想要把骨灰裝進盒子裏的時候，一隻棕色的小狗卻跑了過來。

它在我女兒的骨灰中打滾、撒尿，最後卻被宋明珠抱進了懷裏。

“不好意思，姐姐，小旻比較愛玩，弄壞姐姐的東西了。”

“沒關係，不就一罐奶粉，我賠給她就是了。”

沈長清隨意的說著，伸手安撫宋明珠和小狗。

我失魂落魄的盯著地上被小狗弄臟的地方，嘴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賠不起的。”

沈長清的眼中有些許觸動，他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

“好了，宋瀾，我等會就給你轉錢，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再順便給敏敏也買一些，別鬧脾氣了，快把女兒接回家。”

聽著他的話，我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他把敏敏關在外麵，讓敏敏不治身亡。

現在又把敏敏的骨灰弄成這樣，竟然還想著見敏敏。

“敏敏她，就在家裏。”

我輕聲的說著指向了那兩杯水。

“你們，包括這隻狗的身體裏，都有著敏敏。”

“你又在發什麼瘋！”

沈長清護著宋明珠後退了一大步，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瘋子。

可惜沈長清不知道，他親手把女兒的骨灰給別人分食。

又是他親手打翻了女兒的骨灰，縱容小狗在女兒的骨灰上撒尿。

也不知道後麵他知道真相的時候，會不會後悔。

我沒有再理會他，拉著行李箱往門外走去。

“你去哪？！”

沈長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沒有理會。

很快他帶著怒氣的聲音再次響起。

“宋瀾，今天你出了這個門，我們就離婚！”

“好。”

我盯著他大笑起來，他不知道，離婚後，我會分到他一半的家產，還有沈氏的股份。

我等著他哭著求我回頭的時候。

沒有再猶豫，我帶著東西離開了沈長清的家。

離開了這裏後，我想了很久，還是去了宋家。

看到我來，我的母親宋夫人並不高興，反而還有些緊張。

“小瀾，你怎麼來了。有事讓媽去看你就好。明珠她每次看到你回來都會自己偷偷難過很久，你沒事就別回來了。”

母親急切的把我往外推，仿佛我是什麼惡鬼一般。

我本來是想告訴她我這些天的委屈，告訴她我失去了最愛的女兒。

可看著她冷漠的臉，我還是把心裏的話都一一吞沒。

曾經溫柔哄我的母親身影逐漸模糊，而後出現的，是眼前冷漠的趕我離開的母親。

也是，從她再婚起，就不再是我的媽媽，而是宋明珠的媽媽了。

“敏敏出事了，我想問你要不要參加她的葬禮。但是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我說完轉身準備離開，母親難得的拉住了我的手。

“小瀾，你說的是真的？！”

一股暖意裹住了我，是久違的母親的懷抱，她的聲音裏還帶著些愧疚。

“對不起，媽媽不知道，媽媽還以為。”

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柔弱的女聲打斷。

“媽媽，你在做什麼。”

宋夫人很快鬆開了我，甚至慌張的把我推開。

“明珠，你回來了，媽什麼都沒做，你姐剛才摔了一跤，我扶了她一下。”

“這樣啊，我還以為媽媽有了姐姐不要我了。”

宋明珠當著我的麵撲進了我母親的懷中撒嬌，在母親看不到的地方，宋明珠還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母親剛再婚的時候，還是更偏愛我的。

雖然母親會給我和宋明珠一樣的糖果，卻會偷偷的把我愛的那個口味分給我。

後來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母親說繼母難為，開始漸漸的偏向宋明珠。

再後來，母親就仿佛隻有宋明珠一個女兒了。

我還記得結婚的那天，母親抓住我的手，不讓我去追沈長清。

心突然很累，我不想再繼續呆在這裏了。

轉頭想要離開，卻又遇上了沈長清。

“我還以為你要去哪，原來是想回宋家欺負明珠。”

沈長清的臉上浮現了然又厭惡的神色。

好像在他們的眼裏，我就是天生的壞人，就是要欺負宋明珠的。

可這些年，我明明什麼都沒幹。

我把最愛的玩具讓給了宋明珠，把最愛的母親讓給了宋明珠，就連我最愛的男人，如今我也讓了出去。

但他們還是一次又一次的誤解我，每一次宋明珠落淚，他們都會來質問是不是我幹的。

這一次，我不想再背負莫須有的罪名了。

“欺負？我告訴你什麼才叫欺負。”

我扯開在母親懷中的宋明珠，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

“這是替敏敏打的。”

在宋明珠的尖叫中，我又抽了她一巴掌。

“這是替我自己打的！”

“夠了！”

沈長清把我拉開，死死的擋在了宋明珠跟前，他的眼中滿是憤怒。

“宋瀾！你真是瘋了！”

他說的沒錯，我是瘋了，在敏敏死的那一刻就瘋了。

我沒有猶豫的也抽了沈長清一巴掌。

“沈長清，你記住，這是替敏敏打的。”

沈長清的臉很快腫了起來，他錯愕的看向我。

我想他應該沒想過我會對他動手。

畢竟過去這些年，他不管做的再過分，隻要第二天說兩句好話我就會和從前一樣愛他，甚至都不用哄。

可現在，敏敏已經死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宋明珠哭著撲進沈長清的懷裏撒嬌，母親生氣的指責我。

沈長清沒有說話，摟著宋明珠神色複雜的看向我。

我一一看過他們的臉，而後轉頭離開了這裏。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沈家、宋家，都不是我的家。

我已經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