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們麵麵相覷,這......恐怕不合適吧?
就算堆在地上,也能看出這堆衣服是好的,李安寧開出的價格特別合適。
若是不認識的人,恐怕都要去搶著買了,可大家都是一個家屬院的,這麼做,麵子上不太好看。
有人蠢蠢欲動,都在觀望。
肖晉安臉都綠了,偏偏在別人的麵前又要維持形象,整張臉都快扭曲了。
他深吸一口氣,這才走出家門,“安寧,這些都是我穿過的,你這不是寒磣鄰居們嗎?”
他都這麼說了。
其餘人再心動,還真不好真買,隻能打消了念頭。
沒能得到這個便宜,有人撇撇嘴,把氣撒李安寧頭上,“送出去的就是送出去的,還能拿出來賣?”
“大小也能算是個大夫,掉錢眼裏了,也不嫌丟人。”
李安寧瞥了說話的人一眼,沒搭理,隻是扭頭看肖晉安,“他們說是我倒追你,你覺得是嗎?且不論這事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你收了我的東西,還理所當然的讓我洗衣服,你覺得合適嗎?你是把我當你什麼人?”
家屬院的人麵麵相覷。
有人說道,“好像也是,肖主任還讓她洗衣服,收了她這麼多東西,有點那啥了吧。”
“話不能這麼說,你情我願的,她自己要送,又不是肖主任從她手裏搶的,有的人就是下賤。”
“就是,她要送,關肖主任什麼事。難不成收了點東西,就得娶她?”
肖晉安聽得心煩,還是忍住了火氣,淡淡的掃了李安寧一眼,“我的衣服不用你洗,至於這堆衣服,確實是你做的,你拿回去吧。”
嗬嗬......
李安寧真有意思,不過是用這種手段,想逼他承認兩人的婚姻關係罷了。
事已至此,他是不可能承認和李安寧的夫妻關係的。
那麼多年,他都給人營造出了李安寧死纏爛打的錯覺,現在承認,豈不是自打嘴巴。
想逼他承認,門兒都沒有。
不就是說不洗衣服麼,要把衣服都賣了嗎?
難道她還能真的這麼做?
李安寧盯著他,“你確定,你都不要我的東西了?”
肖晉安略微猶豫,可在眾人麵前,他也不能不要臉,況且,李安寧也不敢真的怎麼樣。
他一臉無所謂,“你想拿回去,你就拿回去吧,反正是你的東西。回頭,別找我哭就是了。”
最後一句話含著威脅,他相信,李安寧能夠聽得懂。
真敢把他的衣服賣了,再想討好他,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他直接回了屋裏。
等著李安寧灰溜溜的把衣服拿回來。
趙文倩蹙眉,擔憂的問道,“安寧看起來,真的生氣了。她真的不會把你和她結婚的事情說出去嗎?要不......”
“不會!”肖晉安受不得這種置疑,斬釘截鐵的打斷了她的話,“我今兒不是和你說過嗎?她沒有家人了,又是個愛我如命的性子。”
他也不怕李安寧會胡亂說話,她愛他愛到了骨子裏,就算是死,也不會把兩人是婚姻狀態的事兒捅出去的。
她也是急了,不想和他離婚,就用這種拙劣的手段逼他。
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隻是答應離婚還不夠,必須冷落冷落她,讓她知道什麼事應該做,什麼事不應該做。
“好了,別擔心了,一切有我。”他順勢伸手去捏趙文倩的鼻子。
趙文倩佯裝扭頭去看門口,躲掉了他的手,神色裏有著些許的厭惡。
要不是情況特殊,她想留下肚子裏的孩子,又怕被人吐口水,哪能費心和他周旋。
在下放之前,他這種人,她都不會多看的。
若非六年前是家裏出事兒,她也得下放,許多人家都怕受牽連,避而遠之,她也不會提出嫁給他,試圖躲避下鄉。
隻是,他家裏也沒同意。
沒想到,他還真是癡心不悔。
也好,李安寧和他離婚,她和肖晉安做表麵夫妻,家裏的事都給李安寧處理,孩子也讓她帶,她也能輕省。
多虧這兩個蠢貨了,不然,她即便是返城,目前也沒有遮風避雨的地方。
等父母兄弟都回來,就把肖晉安還給李安寧,就當做報答她的付出了。
肖晉安占便宜的手落空,悻悻的垂了手,“好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李安寧絕對絕對不會說的,明天我們就去離婚,然後和你登記。嗯......讓她給你做身衣服,領證的時候穿。”
李安寧的確不會說和他有夫妻關係的事,即便看在肖爺爺的麵子上,不拆穿肖晉安和她隱婚的事兒。
再說了,難道——和他結過婚,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情嗎?
幸虧肖晉安嫌棄她,從一開始就不願意在別人麵前承認夫妻關係。
要不然,兩人離婚,旁人也隻會對她指指點點。
實在是肖晉安太能裝了。
在別人眼裏,他溫和有禮,還是很年輕的主任,在打老婆為家常便飯的縣城裏,他從不動手。
就連她都覺得,肖晉安就是好人,隻是太累了,又或者是和她親密,才把最真實的一麵暴露給她的。
何況,從外人的視角看來呢。
別人隻會覺得他哪裏都是好的,最終不管離婚的原因是什麼,都會變成她的錯。
現在這樣正正好,大家不知道兩人是夫妻,連遭人詬病都省了呢。
她見家屬院的人,都不好意思買這些衣裳,她又舍不得直接丟掉,這可是她一針一線做出來的。
況且,浪費資源是可恥的。
幹脆全部卷起來,離開了家屬院,去了烈屬養老院。
她才發現,烈屬養老院已經變成了光榮院,原來......很多東西在不知不覺中悄悄變化。
她傻傻的,醫院家裏兩頭轉,即便是買東西,也是急匆匆的,把自己封閉在破爛生活裏。
隔著門送完了衣服,伴隨管理人說謝謝的聲音,抬頭迎著晚風熱浪,看著天邊的夕陽。
覺得自在極了。
再有一個月,她就要暫時告別這裏了。
明天,也將和這段亂糟糟的感情,徹底劃清關係。
掏出糧票,去國營館子裏吃飽喝足。
才踩著星光,手揣在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褲裏,回家睡覺去,明天要離婚,但是該上班也得上班,站好每一班崗。
“你還知道回來啊?幾點了,鬧脾氣差不多就行了,趕緊做飯去。”
肖晉安坐在沙發上,斜睨著她,見她兩手空空,立刻冷聲問道,“我的衣服呢?”
她現在真是一點都不聽話,也不老實了。
不過,還是一如既往的蠢。
難不成以為藏了衣服,假裝賣了,他就能妥協不離婚?
他可清楚得很,院裏根本沒人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