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廣播機械地重複著航班信息,我遠遠地就看見許眠著急地翻著包。
平靜地走了過去,“兄弟,是不是在找這個。”
我把機票遞給她,“你掉在我病房裏了!”
她的手指明顯顫了一下。
抬頭看我時,臉微微發紅,不知是因為羞愧,還是別的。
“時嶼,我......” 她的聲音哽了半晌才轉移話題,“你怎麼不在醫院好好休養?林姐知道你跑出來了麼?”
我沒有回答她。
隻是笑著問,“你不是說有聚會嗎?要去哪裏啊?”
她怔了怔:“時嶼,我是......騙你的。”
我心裏頓時浮起一絲希冀。
心想,隻要她說出來,我就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兜裏的戒指盒。
今天,我抱著最後的決心追到這裏來,就是想要單膝下跪,完成我備忘錄裏的事項的。
可我等了老半天,她還是沒出聲。
我著急道:“許眠,你說啊!”
許眠看了我一眼。
聲音輕得幾乎要被機場廣播蓋過:“時嶼,我其實是要出國辦點事,去彌補我青春的遺憾。”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胸口有股鈍痛傳來。
“什麼遺憾啊?” 我故作輕鬆,“當兄弟的,有什麼不能說的......”
“是阿宴。”
她打斷我,直視我的眼睛,“如果我再不去,他下個月就要在M國結婚啦!”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都是兄弟,你難道不支持我嗎?”
機場的嘈雜聲突然變得很遠。
我盯著她開合的嘴唇,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紮進心裏。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送你嗎?”我苦笑一聲,反問道。
許眠有些不自在。
緊接著大笑起來,“哎呀,你該不會被人騙了吧?是不是有人告訴你我們以前是男女朋友?”
“你不要聽別人亂說,你是偶像歌手,經紀公司不會讓你談戀愛的,平常咱倆吃飯啥的被拍到照片,他們就大做文章的!”
我停下掏出戒指的動作。
她似乎......
根本不想給我機會。
編得真好啊,我差點就要信了。
我和許眠是校園戀愛,我雖然沒有和我經紀人公開我們的關係。
但人家早就看出來了。
明裏暗裏強調隻要我們不在媒體麵前秀恩愛就沒所謂......
想著,我突然笑了。
“許眠,”我慢慢抬頭看她,“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她愣了一下:“五......五年?”
“哦!”
是五年零三個月,從大二聯誼會到現在。
我在心裏糾正道。
我掏出手機,劃開相冊裏的照片:“昨天林姐還問我,要不要把這張合影放進新專輯內頁,她說,很有氛圍感。”
照片裏是她靠在我肩上,在錄音棚裏睡著的側臉。
許眠有些不開心,“時嶼,我隻是個素人......”
“行了,兄弟。”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就像大學時每次她難過時我做的那樣。
“不勉強你了,祝你追到白月光。”
我說得輕描淡寫,真的像在祝福一個普通朋友。
“嗯!” 她悶聲應道,似乎我的祝福沒讓她覺得很高興。
“時嶼,其實我......”
機場廣播適時響起,提醒旅客登機。
她終於還是抓起行李箱倉皇逃離。
我臉上強撐的笑容終於垮了下來,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
掏出手機,打開相冊。
裏麵存著一千多張我們的合照。
竟真的連一張過份親密的照片都沒有。
她總是用‘我是偶像,不要留下地下戀的證據’為由,和我保持一定的距離。
所以每張合照都正常得令人發指。
難怪,許眠敢號稱我們是“好兄弟”。
指尖懸在【全選刪除】上,抖得幾乎要點不下去。
係統彈出提示:【確定要永久刪除這些照片嗎?】
我閉了閉眼,按下確認。
手機屏幕暗下去的瞬間,頭頂的機場大屏突然亮起,正在播放我的新歌廣告。
畫麵裏的我站在舞台上,聚光燈下的笑容耀眼奪目。
可沒人知道,此刻的我,像個被掏空的軀殼。
我突然想起今年她生日時許的兩個願望。
公開了一個,就是想要和愛人結婚。
我記住了,忙不迭就開始籌備求婚儀式。
哪怕我是偶像歌手,公開戀情等於掉粉,我也無所謂。
現在我才明白。
或許她那個沒有公開的願望裏,已經跟老天爺澄清,她的愛人是程宴,而不是我。
我搖頭苦笑,拿出手機給我媽打了電話。
“我想退圈了,你上次說的相親,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