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雙眼,入目的是醫院的白色天花板。
窗外夜色如墨,白笙笙守在床邊,看起來神色憔悴。
見他醒來,她像是瞬間被注入了力量,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這關切的模樣,仿佛那個叫他下跪的人不是她。
墨宇額頭上纏著繃帶,嘴唇幹裂得厲害,身體虛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他輕輕地吐出一個“滾”字,可聲音太小,白笙笙沒聽見。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能發出稍大些的聲音。
“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白笙笙端水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想起之前追出去,看到他的身體躺在地上時,她真的覺得心被挖走了一塊。
“你還在生病,我哪裏都不去。”
她端來雞湯,輕輕吹涼後喂到他嘴邊。
“很多事情我沒辦法跟你解釋,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你最大的庇護所。”
墨宇臉色蒼白得厲害,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似是笑了一下,聲音虛弱卻又透著嘲諷。
“可是白笙笙,你真的靠得住嗎?”
白笙笙下意識想說能。
可話到嘴邊,卻看到他嘴角那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心中突然湧起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慌張。
她想起了他說過的 那句“不要她了”,心中一緊,低聲說道:“墨宇,你別怪我。”
“你父母一直很偏心,他們得知你找人開車撞江臨後非常生氣,揚言要殺了你。”
“要是看不到你道歉,他們會想方設法整你,我沒辦法時刻護著你,所以才逼你......”
“所以你看啊,我還是無法倚靠你。”
從小到大,除了奶奶,從來沒有人會真的把他捧在手心。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
“好。”
白笙笙本想讓他冷靜一會兒,走到門口,又回眸看他。
“墨宇,等你養好身體,我們就結婚。不管我們能做多長時間的夫妻,但隻有你會是我的丈夫。”
墨宇縮進被窩,一言不發。
白笙笙,我不會死,我們也不會結婚。
我會記得和你的回憶,卻要忘記對你的感情。
我們會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接下來的幾天,白笙笙日夜守著他,有時累了就睡在床邊的椅子上,有時則睡在門外的長椅上。
隻要他輕輕咳嗽一聲,她就會立馬出現,仿佛他是她 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終於,到了他出院的日子,而這一天恰好是他的生日。
白笙笙帶著他登上了一艘豪華郵輪,他這才知道,她悄悄為他準備了一場盛大的郵輪派對。
入場時,一眾上流社會的富家千金紛紛投來豔羨的目光,對他們二人讚不絕口,把墨宇誇得英俊無比。
可白笙笙剛離開一會兒,這幫人便原形畢露,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墨宇啊,白笙笙估計也就是玩玩而已,就憑那五年的照顧,還想讓她嫁給 他?別逗了,她的真愛可是江臨。”
“就是,當年兩人出車禍,白笙笙可是拿命護著江臨,這感情深到骨子裏了。”
“白笙笙真要結婚,肯定選江臨啊,薑家父母也更疼他,把全部資產都給他了,比墨宇那個親兒子重要多了。”
“誒誒誒,你們猜猜,白笙笙蘇醒那年墨宇才十八歲,她那麼嫩,日日夜夜跟他住一起,會不會早就被他辦了?”
“沒準是。”
幾人發出一陣低俗惡劣的笑聲。
很快,嬉笑聲戛然而止。
隻見白笙笙帶著江臨緩緩走進大廳。
江臨挽著白笙笙的胳膊,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如同一位高貴的王子 ,接受著眾人的頂禮膜拜。
走到墨宇麵前,江臨遞上一個小盒子。
“哥哥,這是弟弟 送給你的禮物。”
墨宇打開盒子,裏麵是一頂破碎的皇冠。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竊笑聲。
“有點匆忙,是我臨時買的,哥哥 千萬別生氣。”
江臨紅著臉,連忙關上盒子。
“都怪笙笙,她太小題大做了,說我身體虛弱,不讓我親自去買,這是助理去買的,助理太粗心了。”
白笙笙皺眉,寵溺地刮了下江臨的鼻尖。
“什麼叫小題大做,你的身體最重要。”
言語間滿是對江臨的喜愛。
周圍的人又開始起哄:“笙姐 ,我看你是對江臨舊情難忘吧?”
“都這麼在乎了,不如就複合吧?我看今天就不錯,我們都來沾沾喜氣。”
白笙笙下意識地勾了嘴角,許是意識到墨宇還在旁邊,她出聲製止了那些人。
“墨宇,他們說的話,你別在意。”
他不在意,連同她 這個人,他都已經不在意了。
到了切蛋糕的環節,墨宇剛拿起蛋糕刀,準備切下第一刀,江臨突然說道:“笙笙,可不可以把第一塊蛋糕切給我?”
按照慣例,第一刀應由壽星切,第一塊蛋糕也應由壽星吃。
“如果不是因為父母百般阻攔,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應該是我。”
“但我知道,我和你已經不可能了,哥哥已經是你的未婚夫,你要對他負責。”
江臨抹了抹眼淚。
“但我想吃你親手切的第一塊蛋糕,就當是給我們那些年畫上句號,希望有來生,我們可以做夫妻,好不好?”
沒人覺得這樣不對,甚至有人幫著江臨說話。
白笙笙漆黑的眸子盛著無數希冀,看向墨宇:“墨宇,江臨 他就這麼一個心願,要不你讓讓他吧。”
墨宇看著這一幕,隻覺得這場生日宴就是個笑話。
而他,是那個最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