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裏?”
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從側麵傳來。
蘇禾轉頭,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撐著傘站在不遠處,手裏提著超市購物袋。
“你是誰?怎麼在這裏?”女人警惕地問。
蘇禾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應該轉身就跑,但雙腿像生了鐵鏽。
“我,我是,”
她靈光一閃,“我是新來的家政,張姐讓我來看看情況。”
“張姐?我就是張姨,我怎麼不記得雇了新家政。”
女人皺眉走近,眯起眼睛,“等等,你是顧太太?”
蘇禾僵住了。
她沒想到會被認出來。
張姨的表情變得複雜,她歎了口氣:“你還是知道了。”
“知道什麼?”蘇禾的聲音顫抖著,“知道我丈夫在外麵有另一個家?知道他已經有了孩子?"”
張姨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她把蘇禾帶到別墅後的小屋,那是保姆的住處。
屋內簡樸但整潔,張姨倒了杯熱茶遞給渾身濕透的蘇禾。
“顧太太,我認得你。顧先生和您大婚的時候我在現場。”
張姨坐在對麵,雙手交疊放在膝上,“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蘇禾冷笑,“他叫顧景行爸爸,這還不夠清楚嗎?”
張姨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用詞:“小宇確實是顧先生的孩子,但顧先生和林小姐不是那種關係。”
“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們親吻的照片都被人發給我了。”
“林小姐的兒子,小宇,患有β地中海貧血,是一種罕見的血液病。”張姨緩緩道來。
“他需要造血幹細胞移植,最好是親兄弟姐妹的臍帶血。但林小姐的身體已經不能再生育了。”
蘇禾的手指緊緊攥住茶杯:“所以呢?”
“所以顧先生找到了你。”張姨的眼神充滿憐憫。
“你是RH陰性血型,基因匹配度很高。他們需要一個健康的孩子來救小宇。”
茶杯從蘇禾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幾片。
滾燙的茶水濺在她的腳上,但她毫無知覺。
她的心好像被拴了塊石頭似的直沉下去。
“你是說,顧景行娶我,隻是為了......”
“為了要一個能救小宇的孩子。”張姨輕聲接了話。
蘇禾的視線模糊了,她想起五年前那個雨夜,她在圖書館門口遇到沒帶傘的顧景行。
他彬彬有禮地請求共撐一把傘,送他到地鐵站。
路上他們聊得很投機,他請她喝咖啡作為感謝,然後要了她的聯係方式。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美好。
現在想來,全是精心設計的陷阱。
“你們,怎麼確定我會願意?”蘇禾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小,但字字清晰。
張姨苦笑:“顧先生說你善良、心軟。等孩子出生後,他們會告訴你實情,說這是救一個垂死孩子的命,他們賭你不會拒絕。”
蘇禾突然站起身,雙腿卻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她跌坐回椅子上。
之前的一切拚合在一起。
顧景行對她月經周期的關心,他堅持要自然受孕而非試管嬰兒,他對她飲食起居的嚴格控製,全都是為了確保她能懷上一個健康的孩子。
一個救命的工具。
她原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直到那張照片的出現和現在她聽到的一切。
信息量太大了。
“顧太太,你還好嗎?”張姨擔憂地問。
蘇禾抬起頭,雨水和淚水在她臉上混成一片:“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張姨的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我有個女兒,和你差不多大。看著你站在雨裏的樣子,我想起了她。”
她頓了頓,“而且,林小姐最近在催顧先生加快進度。他們應該等不及了。”
“什麼意思?”
“小宇的情況惡化了。他們計劃下個月就讓你懷孕。”張姨低聲說。
“如果自然方式不行,他們會考慮其他手段。”
蘇禾感到一陣不安。
她想起上周顧景行突然提議去度假,說要帶她去馬爾代夫散心。
現在想來,那恐怕不是浪漫之旅,而是生育計劃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