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黎離怒吼打斷我的話。
我閉了閉眼,強忍著心頭湧起的眼淚不掉下來。
一年前黎離大姐去世,於海痛不欲生,整夜哀嚎。
可笑的是誰勸他都不好使,隻能讓黎離陪床壓驚。
麵對大姐留下的孤兒,黎離別無他法,隻能晝夜不分守在他身邊。
我自幼沒有母親,十五歲時父親早逝,最明白失去親人的痛苦。
所以看見黎離眼圈青黑,隻是心疼地拉著她的手,好聲好氣的說:
“之前就算了,但一星期後我生日,必須要陪我。”
她靠在我懷裏,微笑點頭。
生日那天,我在電影院門口等了一晚。
從開場到散場,等到街道人煙稀寥,隻剩下紛飛大雪撲簌到身上,寒意滲入心裏。
將近淩晨,黎離氣喘籲籲地騎著單車出現。
看見我時,她直接扔下車衝過來,滿臉愧疚抓住我的手哈氣:
“小南,對不起,姐夫突然說肚子疼,非要我陪著......”
我眨了眨眼,睫毛上冰冷的雪花掉到發紅的眼眶,氳出透骨的寒意。
我是男人,怎麼會看不懂於海落在我身上的打量目光。
那不是對妹夫的挑剔,而是對情敵的惡意。
“姐夫......”我聲音低低,撇出一抹諷笑。
“每一次都是姐夫!”聲音驟然拔高,黎離嚇了一跳。
我用力甩開她的手,眼淚決堤。
“黎離,我是你的未婚夫!今天是我生日!你答應過要陪我的!”
“他死了老婆為什麼非要你陪,而且不是一次!是這三個月來的每一天!這樣下去是不是你 打算嫁給他!”
心臟砰砰劇跳,吹了一夜寒風的我眼前一黑,向後栽倒。
最後的畫麵,是黎離大喊著我的名字,臉上全是緊張心疼。
醒來時,黎離就趴在我身邊。
多年的軍旅生涯,讓她即使在睡覺時,依然背脊筆挺。
這是我愛戀多年的,鐵骨錚錚的英氣。
察覺到我起身的動靜,她猛地睜眼。
我看見她眼裏猩紅的血絲,心裏一酸,眼淚掉了出來。
她輕聲歎氣,往我身上躲,甕聲甕氣的撒嬌:
“以後不吵架了好不好?”
“我答應你,以後凡事都以你為先。”
我們和好了,卻沒能如初。
於海孩子生病以後,我都沒能見到黎離。
我忍不住跑到黎家,迎麵碰上臉色慌張的黎離。
她將一把奶糖塞到我手裏,溫聲低哄:
“最近家裏離不開人,你乖點,我過陣子陪你......”
她甚少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和我講話,暖得我的心化成一攤水。
可是下一秒,於海從屋裏走出來,那灘水立刻凝成了冰。
他穿著輕薄的衣服,隱隱不住腹肌的痕跡。
看見我時,他露出一臉歉意:
“呀!你來了,我剛健身完太失禮了,小離你先招待啊......”
我抬頭,看見黎離臉上未曾褪去的紅暈。
心裏的冰湖哢一下碎裂,人直直墜入湖底。
黎離急急開口:
“你別誤會!”
我眼圈轉紅,聲音都在發抖:
“黎離,我們還有一個月就結婚了。”
婚禮瑣事,她一概不管,卻對鰥兄無微不至,甚至陪她健身。
黎離正要解釋,於海的大姨抱著孩子出來,滿臉刻薄。
“呦,小叔子對象這麼彪悍不懂事,跟有爹生沒娘養似的,嫁給他怕不是得倒黴三代......”
“你這個老虔婆說什麼!”我氣紅了眼,伸手去推她。
手根本沒碰到,對方就扭身摔倒,嘴上不住喊哎呦。
“葉南,道歉!”
黎離鉗著我的手,眼神淩厲。
我心如刀絞,身子激烈發抖。
她明知道我從小就因喪母被欺負,最恨別人說我沒媽教養。
從前她都擋在我麵前,喝退辱罵我的人。
為什麼現在他站到了對麵?
洶湧的情緒卡在喉嚨裏,我張著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狠狠甩開我的手,滿臉失望。
“葉南,他們說得沒錯,你真的沒教養。”
過去小打小鬧,總是我先求和。
可這一次我實在覺得委屈,梗著脖子和她冷戰了半個月。
想到她和其他男人指不定做了什麼親密的事情,甚至有了不想娶的念頭。
收到醫師執業證那天,我猶豫許久,還是決定去找黎離。
隻有她知道,表麵大大咧咧的我,一直有著繼承父親衣缽成為軍醫的夢想。
我們說過要見證對方的每一次進步。
於海的大姨正在院子裏哄孩子。
她看見我,陰惻惻笑了一聲。
“隔三差五上趕著倒貼,姑娘家家也不懂得害臊。”
“隻不過現在可不是好時候......哼,識相點你就別進屋。”
“你什麼意思?”
我的心倏地提了起來,快步往屋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