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鎮當地富紳家宅,被臨時改做這群不速之客的行營,府門前牌匾被砸,厚實木門旁堆滿了各式兵器。
柳弊跟著甲士走走進宅院,左側遊廊附近跪著兩排百姓,全被綁著手腳,麵容麻木地耷拉著脖子,認命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見又有新人被送來,在院中休憩的另外幾名甲士紛紛起身相迎。
劉小姐沒有停留,直奔堂屋而去。
“譚駝兒,這裏的事就交給你,我先進城去探探口風,發生這麼近的地動,不信老爺們還能高枕無憂。”
譚駝兒甕聲甕氣答應著,抬手指著那些被抓的百姓,立刻有甲士帶來兩個,按倒在柳弊麵前。
“譚大哥,您這是?”柳弊向後退了退,不忍心直視。
譚駝兒抽出腰間彎刀,塞到柳弊手中。
“殺了他,就是自己人了。”
投名狀!柳弊頓時確認,四方鎮的居民,全是他們殺的。
柳弊雙手緊握刀柄,不情願地舉過頭頂,譚駝兒用犀利的目光敦促他快些下刀。
院中所有人都停下各自動作,靜靜等待這一刀落下。
吳青玉被推上前去,他手裏也有一把彎刀。
相較於柳弊,吳青玉更難以應對此事。
“你們是賊!屠戮無辜百姓!史書不會放過你們的!”
吳青玉憋不住,義正言辭高聲責問。
譚駝兒聞言,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把他打的踉蹌幾步,險些跌倒在地。
“既然你心善,你就替他死好了。”
譚駝兒伸手扣住吳青玉的腦袋,就要用力去擰。
柳弊趕忙去拉,邊扯邊求道:“譚爺!胞弟年輕不懂事,腦袋被天災刺激壞了,請您手下留情。”
沒等他把軟話說完,吳青玉又吐了口唾沫,再次大罵道:“凶賊!一鎮之民就這麼死了!多殺我一個又何妨!”
那股難聞的腐儒氣,讓柳弊額前冷汗止不住往外流。
吳青玉這王八蛋,要死別連累自己死。
“說的不錯,我們不僅是賊,還是竊國賊!”劉小姐換好一身飄裙,一副鄰家小妹的打扮,看著人畜無害模樣,全然沒有剛見到時的肅殺。
劉小姐蹦跳著走來,拍拍譚駝兒的肩膀,讓他把吳青玉放了。
“一人殺一個,可保你們安然無恙,天災人禍到來,本就會死許多人,你想先死,還是苟活著看到太平年?”
吳青玉被說的一滯,她的話在書卷裏鮮有記載,一時間想不出應對的話來。
柳弊瞅到一線生機,忽然咬緊牙關,抽刀舉起對著跪地的可憐人就砍。
再不表明態度,兩人都得死。
活著,一定要先活著,才有別的一切!
柳弊不想死,連劇烈地動都沒有帶走自己的性命,老天爺都不收他,豈能這麼不明不白就死在這裏?
殺就殺了,休要怪我!
柳弊的刀剛落到半途,有人突然跑過中庭,大聲叫嚷著什麼不好了。
“螃蟹!那些螃蟹都吐沫子了!全完了!”
劉小姐臉色瞬間就變了,轉身就跟著那人走。
柳弊把刀也扔了,想跟上去一探究竟,卻被一雙長臂給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