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棲梧出去以後,病房裏又恢複到了一片寂靜之中。
林邵安僵硬的靠在病床上,手心裏依然緊緊的握著父親留下的手表碎片。
現在唯一的慰藉是至少手表碎片還在,薑棲梧竟然為了他可以從垃圾桶裏刨東西,林邵安感覺心裏的柔 軟似乎被觸動到了。
此時,門被悄悄的推開。
薑棲梧輕手輕腳的走過,驚訝的發現他竟然還在醒著。
她心頭一顫,擔心的說著:“睡不著嗎?可醫生說你需要休息。”
林邵安緩緩轉過頭來,搖了搖頭:“睡不著。”
“辛苦你了,這筆錢我以後一定會還你的。”
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心,如今不僅拿不出錢,還倒欠了五百萬,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薑棲梧。
薑棲梧臉上閃過一絲慍怒,很快就消失了。
她沒有回話,反而自顧自的將醫生送來的飯菜放到小桌板上。
薑棲梧溫柔的說著:“先吃點東西。”
粥緩緩遞到了嘴邊,林邵安喉嚨微動,緩緩開口:“我自己來吧。”
他已經夠麻煩薑棲梧的了,不能連吃飯都讓人伺候。
想起上次在病房,也是同樣的位置。
蘇婉清就坐在一旁,自顧自的說著要看電影的事情,絲毫沒有顧及自己的傷勢。
甚至聊到最後還不耐煩的謾罵了起來。
林邵安麻木的一口一口吃著粥,就像是單純為了活下去才吃的。
他需要活下去,就算是為了父親也要活下去。
還有......眼前的薑棲梧。
至少要把醫藥費給還了,還有這個人情。
薑棲梧的目光恍然落在他的手掌上,上麵有著一道道鮮紅的血跡和劃痕。
這都是剛才林邵安緊握父親手表碎片所留下來的。
她不動聲色的打開一旁的醫藥箱,輕柔的幫他擦拭著每一道傷痕。
即使血跡幹涸,可傷口也還是新的,碘伏擦拭上去傳來的刺痛讓他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薑棲梧見狀很是擔心,急忙詢問著:“是不是把你弄疼了,我小心一點。”
“沒有。” 林邵安低著頭埋在粥裏,心情很是複雜。
薑棲梧做的實在是太細致了,甚至都注意到了他手上細小的傷口。
“謝謝你幫我交醫藥費,你......先回去吧。”
林邵安又開始下逐客令。
他隻是不想再欠更多的人情。
現在除了自己,他不想再傾注更多的感情在旁人身上,不想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薑棲梧輕歎一口氣,撇了撇嘴說:“你就隻知道把我推開,你現在是正需要人的時候,我怎麼可能會不管你!”
“都已經受傷這麼嚴重了,你就別把我推開了,現在除了我還有誰可以照顧你?”
說完這句話,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薑棲梧緊張的站起身來,趕緊晃著手解釋:“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我可以照顧你的,不管照顧你多久都可以,最好是一輩子。”
完了,這下可說錯話了。
她本意隻是想讓林邵安接受自己的善意,而且不求回報。
可沒想到一時情急說錯了話。
林邵安將手中的碗輕輕放下,抬起疲憊的眼眸,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沒事,我明白,但我確實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沒有任何人......
包括母親,都已經徹底成為了方銘的母親。
他身邊的一切仿佛都到了方銘的手裏。
薑棲梧正懊惱不已。
就在這時。
“咚!”
巨大的一聲響,病房的門竟然被踹開了。
醫院裏禁止喧嘩,如此大的聲音一定人不是醫護人員。
林邵安警惕性的看向門口,很快就看見幾個戾氣極盛的人走了過來。
薑棲梧皺著眉頭擋在林邵安的病床前麵。
就算不認識他們是誰可以看得出來來者不善。
為首的人脖子戴著大金鏈子,一臉的橫肉,正嚼著口香糖,目光死死的盯在林邵安的臉上。
“呦,一邊跟老子說沒錢,一邊還在這裏談戀愛!”
“還是個大美女!”
凶神惡煞的男人絲毫沒給他麵子,頓時嚷嚷著:“老子的錢呢?”
“五百萬!一分都不能少。”
“真以為你躲進醫院,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正好讓你的小情人好好看看,你這副欠錢不還的德行!”
林邵安右手的碎片已經刺入手掌,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仿佛有什麼東西掐住了脖子一般,他張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那領頭的大哥呲牙咧嘴的走上前來。
林邵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他現在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隻能閉上眼睛,惡狠狠的咬著牙:“打吧,不就是再打一頓嗎?”
“我說了這些錢不是我借的!你們冤有頭債有主,找該找的人去!”
領頭大哥又一次被惹惱,唾沫星子不停的噴著:“收起你那文鄒鄒的破嘴,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怎麼老子還成壞人了!”
“看看這些文件上是不是你的照片,是不是你的信息?”
“老子是合理收債,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他特意咬中了最後兩個字眼。
沒有等到該來的疼痛,林邵安猛然睜開眼睛,心頭一顫。
薑棲梧那纖細的身影如同大樹般張開雙手將自己護住。
此時林邵安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夠聽到薑棲梧聲音裏的厭惡和寒意。
“滾出去!”她冷眼望著,帶著一股強大的氣場,“這裏是醫院,容不得你們在這裏放肆!”
“再敢打擾病人休息,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林邵安清楚的看到領頭大哥凶狠的眼神明顯愣了片刻,隨後便是惱羞成怒的目光。
“嗬!你個死娘們兒!”
“以為說幾句狠話,老子就怕了嗎,不過倒是個會噴火的小辣椒,真是不知道床上怎麼樣?”
說著說著他便色眯眯的摸著下巴,伸著流口水的舌頭,舔著下嘴唇。
“真是火爆。”
“你小子可真是好福氣,病床上都有這樣的絕色美人伺候你。”
領頭男人沒有注意到薑棲梧眼神中的冰冷,反而還繼續自顧自的說。
“跟你做個交易怎麼樣?”
林邵安聽後聲音也逐漸變得低沉壓抑,他不想把薑棲梧牽扯進來。
“把這女人借我玩玩,我可以考慮給你減點費用。”
“怎麼樣?這對你來說一點都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