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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心續晝焚心續晝
花下客

第1章

開場戲

舒凝煙承認。

霍白楊是個十足十的風流種。

所謂年長者沉穩,從來都是說給狗來聽。

妻子病死床上,人才咽氣,霍白楊不以為意,還在舞廳與舞女跳探戈。

停靈七日,他霍白楊頭上猶頂著鰥夫名號,尤去聽名伶唱戲,不忘撒上一大堆鈔票捧場。

這些年雖未再娶,風流緋聞卻漫天飛,三天兩頭總要見報。

下九流能入他眼,有夫之婦他同樣也不放過。

好色就罷,還愛追求刺激。

今兒個飆車酗酒,明兒賭博嫖妓。

哪天橫死也算不上稀奇。

舒凝煙當他霍白楊的繼妻,隻能吞了氣往回咽。

如今雖大談婚姻自由,但巨大名利場上,靠婚姻維係利益再所難免。

她入宛城當日,暫住在霍白楊名下的一座洋樓裏。

四處罩了布,空曠且布滿蛛網盡是塵灰。

舒凝煙才踏進去時捂著鼻子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卻不滿。

霍白楊風流名聲宛城盡知。

多情做派,紳士風度,不對女人細致,又怎可能在外欠了數不清的情債?

這是正常男人對待未婚妻的態度麼?

鮮花約會作空想,隻留給她一間塵灰遍布的空屋子。

幫傭打掃了一日,采買後才勉強能住人。

老舊留聲機聲音都遲鈍,隻有座鐘撞擊聲沉悶到堵心。

而霍白楊呢?她約霍白楊當麵細談,人卻遲到。

不知又是在跟哪樁風月債糾纏不清。

舒凝煙不擅等人。

自入了宛城後臉色便未曾好過。

對霍白楊其人更不可能抱有什麼期待。

過許久到底有人敲了門。

來的卻隻是趙家小少爺趙聞瑾。

從澹城趕來,還推著手提箱,也算風塵仆仆。

狼狽得慘不忍睹。

瞧見舒凝煙那刻,鼻頭都是紅的,眼眶含淚就要把舒凝煙抱懷裏,卻被舒凝煙閃身躲開。

動作顯而易見僵了一瞬。

他倒鍥而不舍,抓著舒凝煙的手,開口就先過了嘴癮,將霍白楊罵得好一陣酣暢淋漓:

“霍白楊名聲早壞了,氣死老婆,滿身銅臭味的商人,為了倚靠舒明誠的權勢倒急於娶你過門,這個色胚莽夫混賬無賴王八蛋!”

舒凝煙覺得趙聞瑾有趣。

從上到下瞥了他一眼。

在火車上睡得翹起的頭發,數日奔波,下巴上也冒了青茬,小少爺獨自一人來的宛城,帶的手提箱還碩大。

“怎麼?這是要在我這住下?”舒凝煙反問。

趙聞瑾直言直語,脖子卻似牽了線般轉向一邊不敢看她:“舒凝煙,跟我私奔。”

“追求真愛?”舒凝煙嗤笑,“錢帶夠了麼,就叫我私奔?”

趙聞瑾以前在澹城也算一擲千金的主兒,驕奢還事兒,從身到頭發絲無一不精致。

如今腕上表盤刮花都舍不得扔,顯然拋了富貴一心帶舒凝煙私奔去過苦日子的。

小少爺遂說出與旁的臟男人如出一轍的話語:“真情無價,更何況我未必不能賺錢養你。”

信趙聞瑾這二世祖能賺錢養人,不若信霍白楊這風流種握在手裏的家財萬貫。

“比起真愛,我更愛錢,嫁給霍白楊沒什麼不好。”舒凝煙攤手。

趙聞瑾自以為是的真心霎時被踩在腳底。

下一刻有聲音自趙聞瑾身後響起,聲線憊懶,尾音帶鉤:“哪來的野小子?趨利避害都學不會,就搶人未婚妻?”

霍白楊姍姍來遲。

聲音風流,人也風流,斜斜靠著牆,一雙桃花眼瞧狗都深情。

舒凝煙曾以為霍白楊人至中年,憑他縱欲程度,好歹也發福。

卻不想是個身條板正,腰細屁股翹的老妖怪,唇紅齒白,似白玉點朱砂。

大把年紀賣身也是頭牌價。

趙聞瑾唾棄強權,卻也最畏強權。

誰讓他家族靠著霍白楊蔭蔽,才能做成生意?

跟舒凝煙偷偷私奔事小,得罪霍白楊事兒就大了。

臉霎時羞成紅柿子,就差找個地縫往裏鑽。

霍白楊卻又問一旁瞧熱鬧不嫌事大的舒凝煙:“你要是喜歡,留下他玩玩打發時間我不介意。”

開口就不說人話。

自己尋樂子不夠,拖著未婚妻一同下水。

吃準了婚後各玩各的,互不幹涉。

“太小了,沒意思。”舒凝煙在瞧見霍白楊臉的那刻忘記初衷。

霍白楊是個爽快人,當著舒凝煙麵道:“聽見沒,嫌你這嫩頭青年歲小,笨手笨腳,還沒戀愛經驗。”

而後掏出一把錢就塞進趙聞瑾口袋,端得一副給侍應小費的架勢,高高在上總惹人厭:“下次追人記得換身行頭。”

趙聞瑾羞憤欲死,將錢砸回霍白楊身上:“誰要你的臭錢?”

霍白楊沒搭理,一眨不眨盯著舒凝煙,緩緩伸了手:“舒小姐,能認識一下麼?”

舒凝煙將手放在霍白楊手心,須臾莞爾:“霍先生,我瞧你眼熟得很。”

“我瞧舒小姐也同樣一見如故。”

舒凝煙與霍白楊以前認識麼?

一個司令千金,一個商界新秀。

也算互不交集。

卻耐不住二人皆是出色的感情騙子,一見鐘情都要彎彎繞繞說成一見如故。

霍白楊好舞女名伶,舒凝煙卻也好不到哪去,在澹城時將男人當作衣服,見色招惹,穿一件卻又厭一件。

如今來宛城嫁人,還有人願意跟來宛城與她私奔。

舒明誠讓舒凝煙嫁霍白楊也算出於考量。

都不是安分的人,在一起總該合拍。

別墅雖陳舊,霍白楊卻來與舒凝煙同住。

聲稱家中遭逢火災。

舒凝煙曾聽聞,霍白楊勾引的是奉天幫幫主的老婆,二人偷情時被放火燒了家。

雖有大把錢財,卻也怕那些動刀動槍的亡命徒尋釁報複。

這才躲來荒郊野地。

還不忘把舒凝煙也安排在這,未婚夫妻提前過上一番二人世界。

陳設雖舊,別墅後卻是巨大的玻璃花房,種滿各色鮮花,更何況地兒幽靜無人,最適合深更半夜在天台調情賞月。

然而兩人在更近一步前,雖頂著未婚夫妻名義,也算陌生人,自然得互通底細。

一方長桌,各坐一方。

中間空位坐著因大雨,隻能借住情敵家中的趙聞瑾。

舒凝煙細白手指撚著後山才摘的紅芍藥聞,霍白楊低頭卷煙點火,還不忘給趙小少爺遞了支。

趙小少爺受不了卷煙嗆人,仍夾在手上裝模作樣。

霍白楊自己點了火,嗓子亦遭煙熏帶了啞:“舒小姐想知道什麼,我知無不言。”

“等人齊了再談。”舒凝煙不緊不慢。

是舒凝煙要求將話攤開說清楚的。

如今三人對峙總歸有人要處弱勢。

趙聞瑾姑且算舒凝煙追求者。

霍白楊同樣也不清白。

舒凝煙算不得全能,自然無法讓他那早死未婚妻魂魄歸位,控訴霍白楊好色脾性難改,拈花惹草,一等一等風流薄情。

他招惹的姑娘一大把,最讓人來回說道的便是已嫁作人婦的白銀秋。

奉天幫大佬何正鈞的老婆。

霍白楊是宛城人,自然忌憚何正鈞。

舒凝煙畢竟是澹城的,父親又是澹城司令,嬌縱慣了,手段自然也黑。

才入旁人地界,也不管哪路的強龍與地頭蛇,直接將白銀秋給綁來了。

舒凝煙臨時雇的保鏢雨夜敲門,將一個柔弱美人給送了進來。

人薄如紙,發尾被雨水淋濕,眉眼倒端得江南女子的溫婉相貌。

見廳中三人就坐,一眼瞧見霍白楊,癡楞半晌,下意識哆嗦了一下,慘白的麵色都犯了死人相。

舒凝煙卻招手喚人過來,轉頭對霍白楊到:“人齊了。”

這下好戲開場,有情的互道過往,無情的也不枉陌生人被誤湊一對,總得互窺底細。

趙聞瑾不談,一眼瞧見就是個貼姑娘身上的賴皮王八,雖為舊相識,千裏迢迢趕來,顯然一廂情願的自我感動。

人雖是舒凝煙勾來的,舒凝煙卻連眼神都吝嗇。

一雙鳳眸波光流轉,倒盯著霍白楊與白銀秋二人來回打轉。

四人就差一桌牌九。

白銀秋執帕子抹淚,霍白楊這無心人倒似膩了,瞧都不帶瞧,明目張膽回視舒凝煙。

臉皮厚的一向不知尷尬。

舒凝煙問:“何夫人哭的梨花帶雨,你不安慰?”

“未婚妻就在我麵前,隻顧新人笑,哪又管得舊人?”霍白楊花言巧語,舌頭都不帶打結。

舒凝煙翻一白眼,轉而看向白銀秋,都是女人自然無所顧忌,拿過她帕子替她擦淚,手順帶挑著她下巴細細打量:“何夫人,你家先生放火燒了我未婚夫的家,聽聞還花錢要買我未婚夫的命,這樁事可能分辨個對錯?”

真理自然不可能落在背地偷情的奸夫淫婦頭上。

雖是送命題,白銀秋卻道:“是我男人的錯,與霍先生無幹係。”

偷個情而已,道德感薄弱的人一向不覺得這是錯,怪不得情夫,倒怪自家男人。

霍白楊扳回一局,早露勝者風範:“我與白銀秋交心知己,僅此而已,倒是何正鈞有多疑病,看誰都帶臟。”

一桌子除了趙聞瑾,都是聰明人。

霍白楊知道逮著傻子可勁欺負,對趙聞瑾發難:“趙小公子,放著大好家業不要,尾隨我未婚妻,又是什麼道理?”

“凝煙愛的是我!”趙小公子信誓旦旦。

“口說無憑。”霍白楊道。

倏爾趙小公子掏出一方沾了口紅印的帕子:“凝煙來宛城前給我的。”

美人香帕,不是有情又是什麼?

也不枉一方帕子就讓趙聞瑾一番腦補遐思,追來宛城做冤大頭。

舒凝煙麵色不改:“誰給你的?我不記得。”

未婚夫妻,有不有情不知曉,將來湊一對,總算盟友。

皆是二流貨色,當著對方的麵,將舊情人與自己瞥的一幹二淨。

趙聞瑾失魂落魄,白銀秋哆哆嗦嗦也不像裝的。

舒凝煙與霍白楊互相打量。

霍白楊麵上不顯,隻道:“我是純情人,既有名分,都該從一而終,舒小姐,你不會騙我的,對麼?”

這話由霍白楊問出口,好笑至極。

舒凝煙一時沒了興致,撂下三人準備回屋睡覺。

道了聲離開,才上轉角樓梯,霍白楊又道:“樓上隻騰出三間房,該怎麼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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