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花節（1）

五日後，春花節。

晨曦，寧府。

足足一月的準備，今日的寧府，端的是大氣高雅、熱鬧非凡。

來往男女，身著華服，談吐文雅，舉止大方。

恰巧晨曦微陽初照，確是個齊聚談心的好日子。

這不，一處幽亭中，幾位來得早的千金閑著無事，聊了起來：

“我跟你們說啊，此次春花節，熱鬧得很，非比尋常！”

“如何不尋常？每次來的都是那些人。奈何本小姐來了三次，都沒挑到個夫婿。”

“方小姐，莫急。此次啊，你沒準能挑上。”

“當真？”

“千真萬確。這也便是我說此次春花節，非以往所能比之所在。

此次，不僅臨陽侯會來，平雲大將軍之子初冥也會來。這二位，可是此次的紅人！”

說話的是寧家三小姐寧晚，畢竟她家是操辦東家，自然看過參節名單。

與她在一起的，分別是許家二小姐許枝、雲家大小姐雲歌以及方家四小姐方絮。

聽見臨陽侯和初冥會來，其他三位小姐立即興奮不已。

想來這二位到了適婚的年紀，若不利用春花節尋個好配偶主動出擊，屆時聖上指婚，指不定鬧個夫妻不睦，惹人笑話。

一想到這，三位小姐忙道：

許枝：“寧小姐，聽聞臨陽侯立功而歸，此次春花節侯爺來的話，定然給寧家添光。

侯爺當時答應赴節宴，可有說些什麼？”

寧晚：“當時是侯爺的手下傳話的，隻知侯爺答應會來。”

方絮：“臨陽侯人中龍鳳、年輕氣盛、才華橫溢，雖說今年二十有二，卻一直未想過娶妻成家，不知這次春花節，侯爺是否有所改變……”

雲歌：“方小姐，不妨此次抓住機會，待臨陽侯來，去與他說上兩句。依方家的勢力，侯爺又是溫潤爾雅之輩，斷不會拒絕於你。”

方絮一聽，雙頰紅暈，頓時羞得低頭不語，緊緊抓了抓手中的錦帕。

旁邊的小姐不由輕笑起來。

不一會兒，寧晚猛的想起什麼，驚得拍了下桌子：

“呀！忘了大事了！”

雲歌：“何大事？”

“也不是事，是人！此次春花節，非比尋常的，除了侯爺和初冥小將軍會來。

玉華公主亦會來此！”

“啊，這……”

三位小姐一慌，許枝幾分懼怕：

“公主前幾日才張揚跋扈闖入丞相府，此次春花節若她來了，怕是不安寧啊。”

一時間，四位千金心懸起，憂心忡忡。

可不得怕，那個主，連丞相都不放在眼裏，前段時間又是連人帶宅一起毀。

殘暴程度，傳的人心惶惶。

她們真是怎麼都想不到，不喜熱鬧的玉華公主，居然會來！

驚魂未定，驟然間——

“玉華公主到！”

外院傳來一聲太監的高喊，驚得寧府上下陷入死寂。

從一片熱鬧，變得瞬間鴉雀無聲。

裏裏外外，所有人迅速前來，恭敬站在門口不遠處，向堪堪踏入一隻腳的微生嫵，施禮：

“拜見公主！”

一如既往，兩支禁衛軍先行而入，護在兩側，好不氣派。

出塵絕豔的微生嫵一身青藍色華服，儀態端莊，氣質高冷矜貴，神色淡漠地走過人群。

淡淡一句：“免禮。”

現在不是宴席時刻，大家都是無座的。

微生嫵也不似往常習慣找個位置坐下，一句“免禮”出口時，她把目光轉向人群。

尋找昨日那個男人。

名單上，也有他的名字。

卻不見。

還沒來嗎？

早早而至的這群人，不敢看他，未免幾分乏味。

不像君燼，敢無懼無畏無所謂地與她對視，還笑。

眾人緩緩起身，在後麵的四位小姐幾分好奇，一抬頭便看向兩級石階上的清冷公主。

這一看才明白什麼叫做驚豔，該說不說，玉華公主聲名狼藉，卻有著一張絕美的好皮囊。

人群緩緩散開，四位小姐站在一旁，目光不離隨意走在院子裏賞花的微生嫵。

許枝：“玉華公主，貌似看著不像京城傳的那般冷血殘暴。”

如此冷豔的美人兒，一看就討喜。

方絮：“此刻看來，確不是傳言那般。”

寧晚：“我爹說，玉華公主更像個江湖人，在外多年染了江湖風浪，快意恩仇慣了，所以這一回來，總愛傳出些打打殺殺的。”

雲歌：“這點，公主與她的母親昭明皇後一樣。說起來，公主與昭明皇後生得眉眼一般無二。”

昭明皇後為國戰死沙場，得萬民敬愛，她們這些世家小姐，自然心中也生出對她的敬畏之心。

如此思忖著，四位小姐逐漸覺得，微生嫵來參與春花節，不是壞事了。

一刻鐘後，春花節的活動開始。

不分男女，共有三項：武、書、琴。

武，比的是武藝，可隨意比試刀、劍、槍三者其一；

書，比的是吟詩作對、出口成章；

琴，比的便單單隻是琴技。

往昔，三項皆勝者多為男子，因為這第一項的武，諸多女子並非男子對手。

寧家和朝廷的禮部官員們，正宣讀著規則。

說到武時，眾人的目光不自覺移到微生嫵身上。

這位公主，生於戰場，又長時間在江湖混跡，論武功，是不低的。

膽色，亦是。

與其說是女子，卻更勝男兒。

前兩年的太子叛變，能夠成功平息，也有她的功勞。

而且這次，不喜熱鬧的她能來，想必是要參與項目的。

眾人，暗暗期待。

不久，第一項開始。

官員們按照擬寫好的名單，請各位公子、小姐登上大院中央的擂台，較量起來。

當然，每個人都可選擇棄權。

比試的原則，也隻是點到為止。

節宴結束後，自然也會有豐厚獎賞給予勝者。

此刻，眾人圍在擂台旁，坐的坐，站的站，饒有趣味觀看擂台上的比試。

卻——

忘卻且未曾發覺門口，姍姍來遲的兩位公子。

正是萬眾期待的兩大紅人：臨陽侯君燼，與大將軍之子初冥。

門口的侍衛瞧見他們，驚愕之中就要高喊。

君燼折扇一搖，攔住，笑道：

“來遲者，不必如此。”

春花節並未有如此的規定，因此侍衛猶猶豫豫，最終彎身，恭敬退下。

說起來，此次春花節宴，除了玉華公主，當屬這二位的地位最高。

這不高喊一句，多少不太合適。

卻看君燼和初冥，散漫站在人群後，憑著高大的身材，將擂台上的情況攬入眸中。

本高興無人注意他們，弄不起風浪。

不經意一轉頭，坐在亭中的微生嫵，正看著他們。

看樣子，是從他們一出現，就注意到的。

君燼微微勾唇，對視不到一瞬便淡淡挪開目光，準備拉著初冥上去見禮。

但怎麼也拽不動身旁的男人，君燼一瞧：

這正人君子，竟然盯著微生嫵看！

還看得癡迷！

跟釘子一般釘在原地！

再看微生嫵，坐在亭子裏，一隻手慵懶支著頭，神色冷漠、高傲，那眼神，便是看他們，亦是一種平等看不起任何人的睥睨！

並且，饒是初冥盯住她，女人的一雙眸子也未曾從君燼身上挪開過。

君燼終於是拽動初冥，剛走兩步，擂台上傳來高聲——

“下一位武項比試者！”

“玉華公主！”

眾人不約而同屏住呼吸，目光彙聚在微生嫵身上。

同時君燼和初冥頓住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