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良妃失望而歸

碧桃辦事頗為幹練，沒讓周盈等太久便帶回了調查結果。

“怎麼樣？”

“娘娘，奴婢已經命人仔細搜查過連翹和羅侍衛的房間，也分開盤問過他倆，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們隻是普通的老鄉關係，平時來往並不頻繁、接觸也不算親密。”

“如此說來，這事兒純粹是春祺她們以訛傳訛？”

周盈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看向瑟瑟發抖的春夏秋冬四女，沉聲道：“修己以清心為要，涉世以慎言為先。經此一事，你們應當引以為戒，日後言行舉止都要更妥帖些才好。”

“奴婢等謹遵皇後娘娘教導，從今以後再不敢亂嚼舌根。”

“倘若真能如此，也不枉今日鬧上這麼一遭。”

周盈見她們認錯態度誠懇，又對低頭不語的連翹說道：“你身為宮內侍女，縱一時有了口腹之欲，也不該私自托侍衛給你捎帶食物，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想了想又道：“你們四個還有連翹，都是伺候敬德宮諸位太妃的宮娥，此番既然徒生事端，那本宮就罰你們五人各自抄寫佛經十卷，供奉在西佛堂，為太後與諸位太妃祈福。”

“須知，從善如登，從惡如崩。凡事都要懂得克製，不該妄生口舌是非，也不該縱容私欲泛濫，隻有這樣，才能在宮中保全自己，亦不至禍延他人。”

說完這些，周盈覺得自己盡到了中宮之責，揮揮手讓連翹她們退下。

“快快快！碧桃，咱們馬上前往西暖閣，良妃她獨自過去攻略皇帝哥哥，我們得助她一臂之力！”

“良妃娘娘這麼主動？”

聞言，碧桃雙眼一亮，趕忙跟在自家小姐身後。

“可不是麼！”

“對了小姐，我這次去調查連翹和羅侍衛的事兒，發現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周盈沒有停下腳步，也並未傳輦，她深知由奢入儉難的道理，平日的吃穿用度都盡量不擺皇後的譜，免得以後出宮處處不適應。

“就是各宮有好多宮娥侍女，實際上都已經過了摽梅之期，但卻受困禁庭深處，看不到分毫來日的希望……”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國朝雖未明文規定宮女何時能出宮，可曆代都有放歸祈福的成例，如何會出現你說的情況？”

周盈略略思忖，輕搖螓首，歎息道：“卻是我有些想當然了，這放歸與否、如何放歸，說到底都得看宮中主子們的心情，確實難以保證惠澤眾人。”

“正是了！少女懷春本乃常情，宮娥們壓抑太久，難免生出各種亂象。”

“不錯嘛碧桃，你這圓滾滾的肚子裏，還是很有些東西的，居然能想到這一層。”

碧桃跳著躲開周盈拍向她肚皮的手，語氣十分嘚瑟：“您也不看看我是誰精心調教出來的！”

“是啊……你跟在母親身邊的日子比我還要長，也難怪能沾染到她老人家的蕙質蘭心、聰明遠見。”

“小姐……我……”

“好了好了，別耽誤時間，西暖閣可還遠著呢！”

主仆倆玩笑間，西暖閣已經入了眼簾，不料尚未等她們完全靠近，就有一人徑直走了出來。

隻見那人俊眼修眉、櫻唇雪膚，衣著雖說素淨，臉上也未施粉黛，可卻實打實雲鬢花顏，貌比芙蓉，不是良妃郝氏，還能是誰？

“她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周盈踮起腳尖朝良妃那邊細看，發現她淡淡春山緊蹙，盈盈秋水微黯，嘴角也似下撇，說不出來是難過還是失落。

“溫歧也太不解風情了吧！這麼個大美人兒跑來見他，竟還能被他弄得不高興？”

“小姐慎言呀！這可不是在咱府上！”

碧桃聽周盈直呼皇帝姓名，忙伸手去捂她嘴，卻被她避開。

“說不準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呢？感情這事兒也勉強不得呀！”

“哼！我倒要去問問他，究竟怎麼搞的，把良妃欺負得黯然神傷！瞧不上這樣的美豔嬌花，他還想要啥？天上的仙女嗎？”

說罷，周盈小步快跑往西暖閣衝過去，碧桃在後頭著急上火、邊追邊喊：“淡定！小姐你千萬要淡定！”

剛到門前，小李子立馬迎了過來，臉上笑意堆作一團，比菊花還要燦爛。

“皇後娘娘吉祥！”

“李公公，適才良妃娘娘在裏頭？”

碧桃趕在周盈開口前問了一句，小李子瞥了瞥麵有怒意的皇後，忙解釋道：“良妃娘娘是來過，但未曾久留，陛下和她也隻說了幾句話……”

“隻說了幾句話？”

周盈愈發生氣，溫歧真是長本事了，幾句話的功夫就把人弄成那樣！

“沒沒沒！其實陛下也沒怎麼搭理良妃娘娘！”

“沒怎麼搭理？為什麼不搭理？送上門的美女他還能不搭理？”

小李子被雙手叉腰的皇後用三連問問得啞口無言、手足失措、腦門冒汗，是進也難退也難。

“李公公，要不您還是如實說吧！”

碧桃知道小李子大概把周盈當成了前來問罪的悍婦，所以極力隱瞞皇帝和良妃間的互動，誰知她家小姐的來意恰恰相反。

“奴才、奴才實在不知該怎麼說啊！良妃娘娘一來就說了一大堆奴才聽不懂的話，陛下倒是聖明，同良妃娘娘你來我往地對話了幾次，可慢慢、慢慢……”

“慢慢怎麼樣？”

小李子悄悄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慢慢陛下好像也聽不懂了，不明白良妃娘娘到底想要幹嘛，帝妃二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天，然後良妃娘娘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行了個禮就走了。”

周盈、碧桃：“？？？”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剛剛發生的事情就是如此，奴才沒有半句虛言呐！皇後娘娘放心好了，陛下和良妃娘娘之間最多就對視了一會兒，手也沒拉過、嘴也沒碰過，再說時間這麼短也發生不了什麼，娘娘還是放寬心吧！”

“你！你少胡說！”

周盈這下算是明白小李子誤會了，一時又羞又惱，不禁原地跺腳。

溫歧聽外頭人語不休，知是周盈到了，親自走出來想看看她要幹嘛，結果卻迎麵遭了一記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