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睡,等我
連結婚戒指都不肯給我戴?
黎念語塞。
盛聿明是怎麼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的?
“喝醉了嗎?”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盛聿明緊盯著她的眼眸,看著她眼底未加掩飾的無辜,心裏竄起一股無名火。
她還委屈上了!
自己難道有說錯嗎?
“你見過我喝醉嗎?別轉移話題,我們在說的,是戒指。”
“……嗯。”
“我是不是替你戴了戒指?是不是應該禮尚往來,換你替我戴上?”盛聿明有理有據。
黎念微微一怔,無奈道:“戒指又沒經我的手,你不是自己收好了嗎?”
還是當著我的麵!
她腹誹,果然還是醉了。
他怎麼就沒喝醉過了?
明明醉過很多次,每次都大變活人,冷靜自持都壓在車軲轆下了,愛翻舊賬,說話顛三倒四,語意含糊不清,總讓人浮想聯翩。
第一回,見他喝醉,是在自己十八歲的生日宴上。
盛爺爺辦了隆重的家宴,將她打扮得像是公主洋娃娃一般,穿著蓬蓬裙,一身珠光寶氣。
親眷們奉承盛家,尤其是季慕白的媽媽陸阿姨,她最喜歡給人牽紅線,開口就誇:“念念長大了,可以談戀愛了哦!你看慕白哥哥,今日打扮得和你很般配哦。”
黎念無所適從,臉皮又薄,尷尬地從頭到腳都要紅透了。
那時候,正巧盛聿明喝多了,被管家推著輪椅送回房間,經過黎念身邊時,他一把將她扯住,仰臉直笑:“喝壽星的酒,才醉的。不應該由壽星照顧嗎?”
眾人笑著應和。
黎念接過輪椅,送盛聿明回房,也順帶從陸阿姨的熱情裏逃脫。
當時,她隱隱期盼著盛聿明單獨說一句,生日快樂。
可盛聿明沒說,而是用從未有過的炙熱眸子,盯著自己,質問道:“喜歡季慕白?”
黎念立刻要說不是,但盛聿明根本沒給她機會。
他以長輩的身份,自顧自地數落了季慕白足足半個小時,簡而言之,就是“季慕白不靠譜,不準喜歡!”
那一夜,黎念恍恍惚惚,沒聽到生日祝福,心裏卻比吃了蜜還要甜。
她暗戳戳地竊喜,自己在盛聿明的心目中,地位至少高過了季慕白。
隻是後來,盛聿明酒醒了,那晚的事情再也沒提過。
這些年,黎念的心,就是這樣被他一冷一熱地反複煎熬著,拖著,耗著,最終變成了如履薄冰的樣子。
沉淪時,給她希望。
清醒時,拒她千裏。
心涼透了。
她不想理他了,也不打算知道這回喝醉,又會給自己什麼希望,現在隻想離開。
但盛聿明扣住了她的手。
還趁其不備,直接將她打橫抱進了懷裏。
天旋地轉。
黎念沒防備,下意識撲騰著要躲開,腿搭在輪椅扶手上,輕而易舉就被擒獲。
她動彈不得,越掙紮,盛聿明抱得越緊。
人在喝醉的時候,下手沒輕沒重,他恨不得將整個上半身的力量,都壓在黎念的身上,禁錮著她不準離開。
十指相扣,婚戒抵在兩人的心口,彼此都被硌得生疼。
溫熱的鼻息,混著龍舌蘭的味道,逐漸向黎念靠近,她根本躲不開,被迫承接了這心血來潮的吻。
什麼各睡各的,都是扯淡。
他根本就不想放過自己!
憑什麼……
黎念紅了眼,嘴唇被擠壓著卻依舊控製不住地顫抖,自怨自艾的情緒,幾乎要將她從頭到腳地吞沒。
既然有喜歡的人,既然費盡心力將舒怡收到麾下,手把手帶著,為什麼就不能直接表白,直接娶回家?
為什麼還要留著自己?
都說好,隻是假結婚,做做樣子,騙騙叔公們而已,盛聿明憑什麼要毀約!
是,是她主動的,是她不自量力招惹了他!
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纏著人,本就準備和平分手的。
她都把鑰匙還了呀!
盛聿明卻換成指紋鎖,還錄了她整整十個指紋。
慣會欺負人。
“盛聿明,你混蛋!戒指你自己收走了,為什麼要怪我不給你戴?說好的協議結婚,各睡各的,你發酒瘋,就能想親就親嗎?
“你放開我——”
盛聿明趁虛而入,黎念也不遑多讓,直接一口咬在他的唇上,氣惱地控訴著。
氣盛聿明,更氣自己。
為什麼在問出口後,竟然仍舊會有一絲希冀,渴望聽到盛聿明對自己表露心跡,會說這場婚姻是他的蓄謀已久?
如果真是那樣,黎念將會徹底淪陷。
可現實,總是那麼犀利又生硬。
盛聿明放過了她,坐直身體,居高臨下,語帶嘲諷:“黎念,你還真是鐵石心腸。說放下就放下,盛鑫和季慕白加起來,都比不上你。”
盛鑫加季慕白?
一個紈絝,一個浪子……都比不過她?
黎念眨了眨眼,真真被氣傷了。
好啊,合著還是她對盛聿明始亂終棄了,是吧?!
啪!
戒指盒被打開。
盛聿明氣呼呼,用命令的口吻:“給我戴上。”
黎念拗不過,抓起戒指,胡亂地往盛聿明指節上一套。
“盛總,滿意了嗎?”
“嗯,多謝盛太太。”
盛聿明還真就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笑意。
黎念胸口更憋得慌了。
片刻後,她被抱到了床上。
“不準睡,等我。”
黎念不想理他,轉過身,卷走了被子,將自己裹成蠶蛹。
她聽著盛聿明悶笑著離開。
憤而坐起身,氣惱地捶床。
叮!
有人發來消息。
她轉頭,看到盛聿明的手機擺在了床頭上。
什麼時候放的?
隻是好奇,她瞥了一眼。
【盛總,婚慶方案準備了好幾個月的,保證都是精品,沒有中式元素,都按您的要求……】
郵件顯示不全。
但大意她看懂了。
幾個月前,盛聿明就在準備婚禮了嗎?和誰準備婚禮?他打算和誰求婚?
不會是自己……
畢竟,盛聿明知道自己對中式婚禮有些執念,總該準備一個備選方案吧?
然而,並沒有。
淋浴間的水聲漸漸歇了。
盛聿明帶著一身水汽,重新回到主臥前,伸手一推,門上了鎖。
他被氣笑。
從口袋裏掏出早有準備的鑰匙,直接開了門。
床上的人兒,縮成一團,眉眼舒展,還真的睡下了。
“不聽話。”
翻臉不認人,簡直無師自通。
他是不是還得慶幸,她能在盛家所有人麵前裝乖,卻隻在自己麵前無理取鬧?
鬧也行,得坐在他懷裏鬧。
盛聿明的眼底浸染了一抹無可奈何,目光下落,看到指節上的結婚戒指,歎氣:“小沒良心的。”
看到自己畫過的戒指,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虧他還以為,她多用心畫的呢!
慣是會裝相的。
夜深了。
盛聿明沒擾人清夢,拿了手機便離開。
關上門,看到婚慶公司發來的方案。
匆匆掃了一眼。
無趣極了。
他點開舒怡的對話框,問道。
【有合作過的婚慶公司嗎?擅長中式婚禮的。】
舒怡秒回:【有。之前拍攝布展,有合作商。】
【明天約一下,我親自談。】
【好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