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沈記者不跟我敘敘舊？

“哇，好氣派，望城廣場不愧是望京市最大最豪華的商場，據說這裏一個衛生間的裝修就花了好幾百萬呢。”

許心拐著沈梔清從空曠的中庭抬頭望去，從一層到十二層，一派金碧輝煌的景象，目光所及之處全是各類奢侈品品牌。

“誒，靜姐你別看現在這個商場這麼氣派，其實之前它好像因為經營不當被強製收購過一次。”

“誰收購的？”

沈梔清對這個商場的了解極少，而且收購的事情應該不是這三年的事情，不然沈梔清不可能不知道。

許心摸了摸下巴：“那個新聞是我好幾年前初中退學的時候看見的，有點忘記了，那個人好像姓齊來著。”

“齊？哪個齊？”

沈梔清聽到“齊”這個字，手腳麻木，渾身血液倒流。可千萬別是她想的那個“祁”。

“應該是齊魯大地的齊，嘶，我想起來了，那個人叫齊旺興。”

齊旺興？望京市確實有個房地產商叫這個名字，之前公司有人采訪過他，是個大腹便便還有點禿頭的中年男人。

為了以防萬一，沈梔清又拿出手機搜了搜，可能因為時間太長了，網上並沒有什麼資料。

不過隻要不是祁珩就好。

許心拉著沈梔清去了五樓的一個高檔一點的餐廳。

“靜姐，這家飯店的料理可貴了，人均兩三百呢。前兩天要不是你，我清白可能就不保了，我今天就是把褲腰帶勒斷了也要請你吃一頓好的。”

許心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最後隻是摳摳搜搜地點了三個菜——其中一素的，一個半葷不素的，第三個菜還是兩碗米飯。

總消費剛過一百元。

沈梔清知道許心家境也不好，很早就輟學出來打工也不容易。

而且沈梔清確實不差許心的這一頓飯，於是她又多點了兩個菜，並提出跟許心AA。

兩人點完菜後，店員尋問兩人的忌口情況。

“不要香菜，謝謝。”沈梔清說道。

許心有些好奇地看向沈梔清：“靜姐，原來你是不吃香菜黨啊？”

“嗯，我對香菜過敏。”

沈梔清從小就不能吃香菜，小時候有一次因為誤食了香菜，差點要了她的命。

“原來是這樣。”

許心點點頭，然後看著沈梔清臉上的濃妝有些疑惑：“靜姐，怎麼不出來工作你也要化這麼濃的妝啊？我覺得你素顏或者淡妝比濃妝要好看多了。”

沈梔清把頭發往後撩了撩：“習慣了。”

濃鬱的高飽和妝容給原本精致的臉龐上帶來幾分用力過猛的土氣。

不過這樣的濃妝，有一個好處——出門在外肯定沒人能認出她作為記者時的身份。

不一會兒，服務員就把兩人點的菜上齊了，沈梔清剛想拿起筷子夾菜，身後傳來了一道尖銳而又刻薄的聲音。

“我說，小瑩啊，你那個什麼組長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說辭職就辭職了，留你自己一個人在公司受苦啊？再怎麼樣，至少也要跟你說一聲吧。”

沈梔清記得這個聲音，她是宋瑩在外合租的那個室友。

“其實她告訴我了，但最開始說的是公司外派，我也沒有想到會這麼突然。怎麼就……辭職了……”

“我去！什麼人啊！”宋瑩的室友義憤填膺，“這你都不打電話罵她？你平常不是這種忍氣吞聲的人啊，實在不行，你把電話給我，我替你罵！”

宋瑩：“我打過，本來想問問原因的，但是她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室友：“這還用問原因嗎？你們新上去的那個聞部長，聞家的女兒，你那個沈組長還敢頭鐵招惹她？”

室友：“一開始假意順著不就好了。現在人家比她官高一職，壓她一頭，她不服氣又鬥不過肯定辭職另謀發展啊。”

室友：“不告訴你真相是因為不想帶你走，虧得你在她落魄的時候還一直一心一意地跟著她。”

宋瑩：“你別這麼說，沈姐她人真的很好。最開始的時候，我們兩個剛工作，被黑心中介騙了，沒錢交房租，到最後還不是沈姐出麵先幫我們墊上的。”

宋瑩的語氣很堅決，就跟當時在LB時一樣，隻要遇到不公她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幫沈梔清說話的。

“哎喲，宋瑩你氣死我吧，你不懟她你懟我是吧？”

“這時候了你還在幫她個自私的心機女說話。這點小恩小惠你也能記這麼久？那錢我們又不是沒還給她……”

說到借錢的事情，宋瑩室友的底氣突然弱了些。

她吐了一口氣，聲音又提高了幾個調繼續對宋瑩說道：

“再說了她走後，在公司挨欺負的是你，你說說，哪裏有入職兩年的正式員工天天幹掃地擦桌子的活的！還有找各種理由扣你工資，到時候房租交不起了，我可不給你墊！”

宋瑩：“別說了，能有現在這樣的下場我認了，當初剛進LB隻有沈姐願意帶著我。”

宋瑩：“我不後悔當初一直跟在她身後，如果在LB一直沒有出路的話，我就辭職另謀出路。”

室友：“我靠，宋瑩！兩年了，職場那些事情你還不懂嗎？現在工作多難找你不知道嗎？我當初就給你說過，別跟著你那個什麼沈組長，站隊多重要你還不明白嗎？”

宋瑩的室友越說越激動，激動到說話時差點連換氣都喘不上來了。

室友：“你要是一開始就跟著那個聞部長，抱好大腿，現在還會有這麼多事情嗎？”

室友：“戀愛腦都沒你這麼氣人！到時候你要是真交不上房租了，我就換室友，別天天在這裏氣我。”

……

宋瑩和她室友的對話一字不差地進入沈梔清耳中，她沒想到她離開LB之後，宋瑩會受到這樣大的委屈。

因為有特殊任務而無法進入公司工作的記者，公司都會幫忙掩飾說是外派出去了，怎麼到她這裏就變成辭職了。

沈梔清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靜姐，這麼多菜，你怎麼不吃啊？你嘗嘗，真的很好吃的。”

許心看沈梔清已經麵無表情地撥弄著盤中的那根青菜已經撥弄半分鐘了，有些擔心地問道：“怎麼了？是胃又不舒服了嗎？”

“沒有，就是突然想起了些事情。”

沈梔清的心裏堵得不行，宋瑩是個很好很努力的孩子，可是卻因為她在LB的路都被斷幹淨了。

都怪她，如果她在招惹了祁珩和聞瀟樂之後主動和宋瑩劃清界限就好了，她就不會受到自己的牽連……

宋瑩本不該這樣的，她應該有更加美好的前途和未來，她不該像她一樣的……

沈梔清夾起盤中的青菜，放到嘴裏慢慢咀嚼起來，咀嚼了很久卻沒有嘗到一絲味道。

這頓飯吃了很長時間，吃完後，餐廳基本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靜姐，你真的沒有事嗎？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許心擔憂地看向沈梔清。

沈梔清撫了一下額頭，她的頭有點暈：“沒什麼，或許是吃得太多了。”

“可你吃的也不多啊……”

許心怔怔地看著眼前吃得幹幹淨淨的盤子，這些菜差不多都是進她的肚子裏的。

“我真的沒事。心心，我們不是還要看電影嗎？電影快開場了，我們走吧。”

見沈梔清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許心才放下心來。

*

電影結束後，商場的商鋪基本上關了三分之二了，沈梔清和許心也準備離開這個地方回玖皇。

但沈梔清突然發現自己的包不見了。

“心心，上衛生間的時候我是不是把包給你了？”

“我去！我好像給忘到梳妝台上麵了。靜姐，你包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身份證和銀行卡在裏麵放著。”

那張身份證是沈梔清為了潛進玖皇專門找人辦的假證，隻有那一張，絕對不能夠丟了。

“現在應該還在那裏放著，我們要不回去找找。”

許心話剛說完，商場的廣播聲突然響起：

［沈靜女士，沈靜女士，請聽到本條廣播後到商場頂層最東邊的值班室領取你丟失的提包。］

［再通知一遍，沈靜女士，請聽到本條廣播後立刻道商場頂層最東邊的值班室領取你丟失的提包。］

廣播的聲音在空曠的商場中回蕩了一遍又一遍，冷冰冰的機械聲讓人聞之不寒而栗。

廣播聲剛剛結束，許心的手機突然響了。

掛斷電話後，許心有些為難地看向沈梔清：“靜姐，劉經理說有急事要找我回去。”

“沒事，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上去拿。”

“嗯，那靜姐我先走了，你一個人小心點。”

與許心告別，沈梔清獨自去到商場頂樓的值班室。

打開值班室大門，裏麵黑漆漆的一片，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沈梔清摸索著往前走了幾步，試探性地問道：“有人嗎？我來拿丟失的東西。”

值班室的窗戶似乎沒關，一陣冷風吹過，讓沈梔清不禁打了個冷顫。

突然，她看到前方的窗戶邊站著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窗外繁華熱鬧的燈光映襯出男人四周散出的寒意。

她心中一緊，一股恐懼感由腳底席卷全身。

這股氣息沈梔清再熟悉不過了。

一瞬間，沈梔清的腦海中隻剩下三個字：

跑！快跑！

可她剛想要轉身逃跑，身後的大門卻“嘭”的一聲被關上。

窗邊的男人轉過身：

“沈記者，半個月不見，怎麼一來就跑？不坐下來好好跟我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