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幹什麼?”
霍旭東語氣太冷硬,蘭箏嗓子裏又幹又硬,被這麼一嚇,猛地“呃”了一聲,打起嗝來。
生怕被誤會,又著急地比劃。
【對不起,我太餓了,我可以付錢。】
霍旭東看不懂,她立刻將身上所有的硬幣和紙幣都拿出來湊足了放在掌心遞到霍旭東麵前,一舉一動,都是在求男人別生氣。
梁織告訴過霍旭東。
蘭箏這些年過得很不好,姨媽改嫁後對方嫌棄她帶著拖油瓶,很不待見蘭箏,常常對她冷眼相對,長大後被奴役毆打都是家常便飯,連學都沒上過幾年。
原本以為這隻是搏同情的說辭。
可看解蘭箏這個唯唯諾諾的模樣,大概是真的了。
“你不用在我麵前裝模作樣,我不管梁織和你交代過什麼,但你最好收起那些心思,三天後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
霍旭東拽開領帶要走,蘭箏追上來,擋在他麵前,手裏還捧著那堆零錢。
姨媽說。
吃了別人的用了別人的就要付錢。
否則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這是加幣,你覺得我用得著嗎?”
霍旭東揮開她的手,零錢頓時散落一地,蘭箏忙趴下去撿。
她脊背薄,手臂纖長,看上去是瘦的,實則藏在衣裙下的線條也不算太幹癟,因為跪趴的姿勢,她裙擺上移,露出光滑的大腿。
霍旭東這才注意到她身上這件薄如蟬翼的白裙,白色是純潔的,款式卻是放I浪的。
擰著眉移開眼,他低聲斥責,“起來,去把衣服換掉,以後不要穿這件!”
蘭箏撿完錢起身。
霍旭東已經走了。
站在原地,她小心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很漂亮的新裙子......她很喜歡,可那個人不準她穿。
*
花灑中的冷水兜頭澆下,還未正式入秋,水溫不算太涼,衝完澡甚至熄不滅心底的火。
霍旭東猛地關上水,努力將蘭箏捧著錢楚楚可憐的模樣忘卻。
這一步。
梁織走得太高明。
送親妹妹來,霍旭東再不喜歡也要以禮相待,實在難纏。
剛點了支煙坐下,手機響起。
“霍哥,是我。”
煙熏的霍旭東嗓子沙啞,“說。”
梁琦將知道的全盤托出,“都查清楚了,和梁小姐說的差不多,解蘭箏回來之前差點被燒死,從小一直被姨父一家子欺負,尤其是......”
“什麼?”
“尤其是她姨父和前妻有個兒子叫斯沉,那人不學無術,乖張惡劣,好幾次想對她下手,她的嗓子也是被斯沉弄啞的,最嚴重的一次被斯沉女朋友開車拖行,進ICU半個月才醒過來。”
吞雲吐霧間,霍旭東眉眼舒展開來,後麵的不關心,他隻在意前麵的,“得手了?”
“這個不清楚。”
“不管得沒得手,都算是個把柄。”
梁織將妹妹送來就是料定了霍旭東不好做得太難堪,可如果這個妹妹不夠清白,那便是她沒臉了。
*
這一覺蘭箏睡得很好。
她是很知足的人,隻要給她一件小房子,她就可以把日子過得很好,可偏偏,這間房子不是她的。
她需要通過討好那個男人來獲得永久居住權。
樓下準備好了早餐。
蘭箏卻不敢貿然走出去用餐,保姆的警告還言猶在耳,何況昨晚還惹了霍先生不開心。
霍旭東下樓時,芳嬸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早點。
“霍先生,早。”
霍旭東係上領帶坐下,隨手翻開今天的財報,拿起吐司吃時,才想起蘭箏。
“你昨晚是不是沒有給梁織妹妹準備晚餐?”
不然她怎麼會餓到去吃過期食品。
芳嬸將雞蛋剝好,褪去手套,不禁尷尬,“......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
“叫她下來吃飯。”
“是。”
蘭箏被芳嬸領著到餐廳坐下,沒有主人的允許,她一口東西不敢吃,隻能聳拉著腦袋,一動不敢動。
霍旭東放下杯子,涼如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蘭箏的淒慘身世和經曆是真的,可還用不著他來同情,但他也不想加以為難。
畢竟這是他和梁織的私人恩怨。
蘭箏充其量算是個無端卷進來一個可憐蟲罷了。
“吃吧。”
一頓飯而已。
他還沒有刻薄到那種地步。
蘭箏一聽,眸光霎時像小鹿一樣純真又明亮,伸手便要拿,霍旭東忽而出聲:“用筷子。”
蘭箏筷子用得不太熟練,笨拙地夾了好幾次煎蛋才送進嘴裏,剛咽下肚,她便衝著霍旭東伸出大拇指彎了兩下。
怕他不懂,又用口型說:“謝謝。”
他不要自己的錢。
那道謝就是最基本的。
霍旭東卻沒理。
“等會吃完飯我會打電話給你姐姐,讓她來接你。”喝了口咖啡,他站起來拿上外衣,“我這裏不接受二手貨,你們姐妹,少拿人當傻子耍。”
*
霍旭東在去集團的路上便給梁織打了電話。
梁家很快來人將蘭箏接去了醫院。
見到輪椅上的姐姐。
蘭箏撲過去,上下看了看梁織便活動起手指問。
【姐姐身體不舒服嗎?】
梁織表情複雜,“我沒事,今天來檢查身體的是你。”
霍旭東電話裏說得很清楚。
那個斯沉生活糜爛,紙醉金迷,換過的女朋友涉及各個國家,如果他真的碰過蘭箏,他又怎麼能容忍一個可能患有臟病的女人在家裏。
來醫院做檢查,是梁織能想到的最快速的檢驗方法。
蘭箏被送進婦科,稀裏糊塗躺在婦檢床上,冰涼的器械進入身體,疼痛夾雜著屈辱湧上心頭,望著天花板,眼淚滑進發縫裏才想起霍先生的那句“二手貨”是什麼意思。
可她沒有......
她從來都沒有做過那種事。
但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啞巴的話。
所以為了留下。
蘭箏必須躺在這裏證明自己的貞I潔。
*
拿到檢查單。
確認蘭箏身體健康,梁織將她送到霍旭東所在的榮上集團。
蘭箏聽姐姐的在樓下等,必須要等到人,再親手將檢查單交給他才行。
坐在會客廳等了許久,天色漸暗,她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大樓的燈火逐漸熄滅。
霍旭東加班到十點下樓,路過會客廳,跟在旁的梁琦開口:“今天梁小姐來電話說帶解蘭箏去做了檢查,讓她來公司等您,要不要......”
隔著一樓會客廳的屏風,能隱約看到一個趴在沙發扶手上的人影。
“不用。”
霍旭東漠然掃過一眼,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既然這麼喜歡自討苦吃,就由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