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語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可能?!
她猛地衝進屋裏,撥開人群擠到屋角。
隻見那個小青年手裏高高舉著一塊東西,正是一塊沾著泥土草屑的生豬肉!肥瘦相間。
人群中瞬間炸開了鍋。
“天哪!真偷了!”
“不要臉的資本家小姐!偷公家的東西!”
沈千語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她死死盯著那塊憑空出現的豬肉,聲音有些發顫:“這不可能!這不是我的!我根本沒去過食堂!”
“我呸!”順子娘狠狠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指著沈千語的鼻子罵道。
“人贓並獲了還不承認?就算你沒去過食堂又咋了,你今兒個一大早就鬼鬼祟祟跑出去,現在才回來,誰知道是不是跟哪個野男人幽會去了,讓人家幫你偷的!瞧你這一臉騷樣,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沈千語氣得渾身發抖,猛地抬眼,目光冰冷的掃過一臉得意的眾人。
“幽會?野男人?這位嬸子,你上下嘴皮一碰,就給我扣這麼大一頂帽子?好!就算我如你所說是去幽會了,那對方是誰?是不是咱們後莊村的人?是不是光榮的工人階級或者貧下中農?”
她向前一步,氣勢迫人:“按照你的邏輯,我勾引了村裏的人幫我偷肉,那麼這個人,是不是也犯了偷盜集體財產的罪?!他是不是也辜負了黨和人民的信任,成了階級的叛徒?!”
這一連串尖銳的反問把村民們問得啞口無言,麵麵相覷。
是啊,如果真有同夥,那同夥是誰?
能接觸到食堂肉的......
眾人心裏都泛起了嘀咕,看向彼此的眼神也帶上了猜疑。
就在氣氛陷入僵持之時,一個粗糲的聲音響起:“吵吵什麼!都給我讓開!”
人生產隊長李大壯帶著幾個社員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指著沈千語的鼻子便怒罵道。
“好你個沈千語,剛來第一天就敢偷東西!現在人贓並獲,鐵證如山,我看你往哪兒跑!給我把她抓起來!押到大隊部去!好好審問!”
“是!”幾個身強力壯的社員應聲上前,不由分說就扭住了沈千語的胳膊。
“放開我!這是栽贓!我沒有偷!”
沈千語奮力掙紮,奈何力量懸殊。
混亂中還不知是誰趁機在她腰側和後背上狠狠掐了幾把,疼的她悶哼出聲,一時間卸了力,就被那幾個社員狠狠扭住。
“老實點!偷了東西還嘴硬!”
沈千語被粗暴地押著,踉踉蹌蹌地往外拖。
大隊部一間用作臨時禁閉和審問的小房間裏,環境極其惡劣臟亂,還有一股難以言說的騷臭味兒,裏麵隻有一張破桌子和兩把椅子。
沈千語被粗暴地推進來,反手關在了裏麵。
門外傳來李大壯的聲音:“你們兩個,給我好好審!讓她交代清楚肉是哪裏偷的?”
負責審問的是兩個年輕的男社員,二人不懷好意的看著沈千語,坐下身用力一拍桌子。
“沈千語!老實交代,你怎麼偷的肉!“
沈千語才穩住身形,看著兩個愣愣瞪著自己的社員,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兩位同 誌。”沈千語開口,“在你們審問我之前,有幾個問題,我想先弄清楚,這關係到你們所謂的鐵證是否真的成立。”
對麵的男人一聽就火了,正要發怒,旁邊的同事卻按住了他的胳膊。
“讓她問,我倒要看看資本家小姐還能翻出什麼花來。”
沈千語撥開麵前淩亂的頭發,淡淡的開口問道:“你們大隊食堂,每次殺豬後,新鮮的肉是如何處理的?是直接分配,還是......”
社員皺了皺眉:“殺完豬之後肯定是當天吃掉一部分,剩下的存起來唄。”
沈千語等的就是這句話,她立刻追問:“怎麼存?”
對麵兩個社員皺了皺眉,其中一個道:“送醃肉,咱們農村人哪像你們資本家似的那麼講究,還有錢買冰櫃存起來。”
沈千語冷嗤一聲,抬手指向被隨意丟在桌子角落的豬肉:“所以,為什麼我偷的這塊是新鮮的?”
兩個社員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
是啊,除了逢年過節殺豬以外,他們也吃不到新鮮豬肉。
這邏輯,真是無懈可擊。
但其中一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對,你來之前咱剛殺過豬,所以你當然能拿到新鮮的肉!”
“可是現在天氣炎熱,就算是扔在冷水裏,放到陰涼處儲存,也難免有異味,為什麼這塊豬肉沒有?”
沈千語走上去,指著那塊豬肉的切麵。
“況且,正常人處理豬肉,除了一些難切的硬骨頭,都會用小刀細細把豬肉分出來。隻有現殺現賣的商販,才會圖省事,隨手用剁骨刀切肉。”
兩個社員定睛一看,果真見那豬肉的切麵極為利索。行家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一定是分豬肉的時候隨手一割,丟在一邊的。”
小房間裏一片死寂。
兩個社員臉色皆是鐵青,額頭上微微冒出了汗來。
這......
他們接到的任務就是沈千語偷了大隊食堂的豬肉,必須得審明白。
至於這豬肉到底是怎麼來的,怎麼進入到了沈千語的屋子裏,他們想都沒想,一心隻想鬥垮這個資本家小姐。
這會兒麵對著沈千語條理清晰、邏輯嚴密做分析,他們竟連話都說不出來。
彈幕又吵了起來。
【牛逼!女配這波操作直接封神!】
【瞧這倆人氣勢洶洶的,這會兒咋還啞口無言了?哈哈哈!】
【你們不感覺邏輯越來越跑偏了嗎?她可是惡毒女配呀,這種事兒就算不是她幹的,也必須得是她幹的呀!】
【樓上的怎麼這麼惡毒?就算是女配,也不能隨隨便便冤枉了別人啊?】
“還有。”沈千語再次開口。
那兩個社員頓時渾身一震,緊張的盯著沈千語。
隻是聽沈千語徐徐道:“既然我偷的是食堂的豬肉,那麼不管我有沒有幫手,食堂管理員難道就沒有責任嗎?有人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把珍貴的豬肉拿出來,豈不是食堂失職?為什麼隻剩我一個人!”
兩人額上的冷汗嘩的一聲落了下來。
“我們、我們......”
他們嘴唇顫抖著,可那句“再去查查”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可突然,房門被人給從外邊用力推開了!
一個身影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聲嘶力竭的喊道:“別、別審了!我自首!是我幹的!肉......肉是我偷的!是她!是她勾引我!讓我幫她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