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剛躺上床。
夏雪兒就貼上了我的後背,環住我的腰。
她的臉緊緊貼在我的後背上,聲音柔軟。
“阿深,真沒想到,我們已經在一起那麼多年了。”
聽著她感歎的話,我背對著她神色有些恍惚。
其實,我知道這些年她在外麵養了不少男人。
而這些男人多多少少和曾經的我相似。
要麼長得像,要麼性格像,要麼聲音像......
而這次的陸遲,和曾經的我足足有七八分像。
我知道,夏雪兒不愛這些人,也不愛現在的我。
她愛的是她回憶中那個明媚燦爛,肯為她豁出去一切的高亦深。
夏雪兒環著我腰的手越來越緊。
“還有兩天你就可以成為我的丈夫了。”
聽著她甜蜜的話,我莫名鼻尖一酸。
但隻能強忍著情緒從鼻尖發出回應。
安靜如雞的房間裏,她依舊沒有發現我的不對勁。
沉默半晌後,她突然坐直了身子。
“對了,阿深,你應該知道婚前新婚夫妻不能見麵的事情吧?”
“要不這幾天我就先住工作室?”
她頓了頓,似乎意識到突然提出這個問題有點不太好。
“主要是我給你定製的西裝會送到工作室,我怕別人毛手毛腳弄壞了。”
她試探著開口,我隻是點了點頭。
就連婚前最後幾天,她都想著去陪陸遲。
“阿深,你要是不開心的話......”
“你說的對。”
我打斷她的話。
她一愣,隨後陷入了沉默。
沉默過後,她像從前一樣靜靜的看著我。
想讓我像從前一樣等主動開口挽留。
可我不想了。
留不住的人再怎麼挽留也沒用。
夏雪兒幹脆穿好衣服,轉身離開。
“那明天下午三點半,你別忘了來試西裝。”
我輕聲應好。
在她的手剛搭上門把手時,被我喊住。
“夏雪兒,如果我想把我後背的疤痕去了,你會同意嗎?”
夏雪兒愣了一秒,隨後欣喜的點了點頭。
“我當然同意啊!”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過興奮,夏雪兒收斂了些,接著上前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我隻是害怕夏天發炎的時候,你的傷口又痛。”
看著她深情的眼眸,我忍不住笑出來。
一開始夏雪兒每次看見傷口的眼淚都是真的。
可後來,那些眼淚逐漸染上了,煩躁,甚至厭惡。
她每次看到這條疤,都會想起曾經她被壓抑的過去。
想起她欠我的恩情。
所以,她一直想勸我把這條疤做了,可我遲遲不同意。
卻不想因為我的不同意,也逐漸把自己變成了她壓抑過去的證明之一。
門被關上,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的應聲掉落,沒入枕頭。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皮膚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我收到了陸遲發來的消息。
【高先生,今天我要去工作室幫你試試你的西裝,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我指尖一顫,沒有回應。
隻是一一截圖,打算等離開那天打包好,給夏雪兒做禮物。
躺在手術台上,麻藥順著針頭流進身體的冰冷,讓我忍不住顫抖。
“開始吧。”
我輕聲開口。
恍惚間,我控製不住的想。
如果現在十八歲的夏雪兒看見,肯定會很心疼的吧。
手術很順利,也很痛。
可看著恢複光潔的皮膚。
我笑了。
我的身上心裏,從此不會再有關於夏雪兒的任何痕跡。
結束手術,我再次收到了陸遲發來的信息。
他給我發了一張照片,照片裏是夏雪兒和他穿著西裝婚紗,畫麵般配的有些刺眼。
不仔細看,還真的站在夏雪兒旁邊的是十八歲的高亦深呢。
我嘲諷的勾起了嘴角。
下午三點半,我準時出現在了夏雪兒的工作室裏。
夏雪兒正拿著她精心製作的PPT,仔細端詳著。
臉上滿是對想象中幸福生活的憧憬。
看見我進來,她高興的朝我招了招手,隨即將放在一旁的西裝遞給我。
“阿深,你快試試,為了這套西裝,我找了知名設計師,設計了半個多月,又花了重金找國外的高級製衣師製作。”
“你穿上一定好看!”
我隨手翻過西裝,一眼就看見了陸遲故意在西裝內襯撕開的口子。
我笑著看向夏雪兒。
“雪兒,這西裝內襯怎麼還被撕了一個口子啊?不會在我之前有人穿過吧?”
聽見我的話,夏雪兒眼底閃過心虛,可反駁我的語氣依舊鎮定。
“怎麼可能?”
“這件衣服是專門為你設計的,這個世界上隻此一件,我怎麼可能可能拿給別人穿。”
她的手不自覺的捏住衣服下擺。
是她心虛的證明。
“我還是試那個吧。”
我隨手指向一旁的一件白色的西裝。
夏雪兒眉頭一皺。
“可是阿深,你不是說你隻想穿我給你挑的西裝嗎?”
“可是西裝被撕爛了......”
我說著看向她。
“你也不想看著我穿著被弄爛的西裝,出現在婚禮現場吧?”
夏雪兒自知理虧,隻能點了點頭,同意讓我換掉西裝。
當我脫下衣服的時候,夏雪兒看著我後背的光潔哽在原地。
“你......你真的把疤去掉了?”
她手指有些顫,輕輕撫上了我的後背。
我點了點頭,接過西裝穿上,隨後滿意的在鏡子前轉了個圈,語氣毫不在意
“我昨天不是問過你了嗎?”
“你很支持我的。”
話音落下,夏雪兒沒來由的紅了眼眶,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隔著鏡子跟夏雪兒對視,我微微揚起了嘴角。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夏雪兒所謂的愛,就變成了枷鎖。
她希望我永遠像十八歲的高亦深一樣,能時時刻刻陪在她的身邊。
她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可現在,我已經二十五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