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每次出現新的律師新銳。
這些天才律師都會離奇身亡。
他們在法庭上表現的越出色,死得就越慘。
警方成立了專案組負責調查,卻無功而返
隻總結出一個規律:
連續勝訴二十場的律師必死無疑。
律界人心惶惶,大多數律師為了保命故意輸掉官司。
隻有我拚盡全力地去贏下每一場官司。
如今我的戰績已經達到了十九連勝。
隻因我的哥哥是上一個慘死的天才律師。
我親眼看見他死在我麵前。
我要為他討回公道!
1、
今天是我贏下第十九場官司的日子。
我推開法院沉重的黃銅大門時,閃光燈像驟雨般劈頭蓋臉砸來。
三十多家媒體的麥克風幾乎戳到我下巴。
“蘇律師!您知道自己是在觸碰‘二十勝必死’的魔咒嗎?”
“請問您這是故意挑戰死亡規律嗎?”
“警方專案組至今沒找到前幾位天才律師的死因,您不怕成為下一個受害者嗎?”
京城律界被“二十勝必死”的陰影籠罩多年。
律師們為保命,連必贏官司都刻意打輸,沒人敢碰連勝的紅線。
我卻拿下十九連勝,每一場都在死亡邊緣試探。
自然成了外界焦點。
“怕?”
我對著最近的鏡頭冷笑,聲音透過無數話筒傳遍網絡,
“當律師連官司都不敢贏,才是真正的死了。”
“蘇律師,您的勇氣令人敬佩!”
一名戴著金絲眼鏡的記者突然提高聲調,
“但您真的沒考慮過個人安危?這不是您一個人的事。”
“您的母親不會擔心嗎?”
“您哥哥已經因為詛咒去世,她還能承受第二次打擊?”
八年前的暴雨夜,我親眼看著哥哥的身影從頂樓墜落。
而更早之前,父親作為剛正不阿的檢察員。
某天追查重大貪腐案時突然失蹤,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三個月後警方在城郊河道發現他泡得發脹的公文包。
結案報告上輕飄飄寫著意外溺亡。
母親用工廠流水線上磨出老繭的手,把我和哥哥送進大學校園。
哥哥畢業後成為了一名律師。
他打贏第一場官司後鋒芒畢露,媒體封他為律界新星。
可我的心裏卻十分擔憂,因為已經有好幾名律師在連勝之後慘遭毒手。
“哥,故意輸幾場吧。”
我攥著皺巴巴的剪報衝進他辦公室,“已經有七個人......”
哥哥十分嚴肅地和我說:
“小芮,你還記得爸總說什麼嗎?”
“法律天平哪怕傾斜一毫米,就會壓死無數人。”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
“當律師不隻是謀生,更是要成為照進黑暗的光。”
“你不是從小就想成為像爸爸一樣正義的人嗎?”
我望著他鏡片後堅定的目光,盡管心裏不希望哥哥再贏官司,喉嚨卻被哽住。
哥哥贏下第二十場官司的傍晚,他反常地將我和母親叫到頂樓。
“小芮,答應我,別當律師。”
隨後他深深地看了母親一眼。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突然轉身,從樓頂一躍而下。
母親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當我抱著還有餘溫的屍體崩潰大哭時,她甚至連眼淚都沒掉。
那張曾為哥哥考出滿分試卷笑出眼淚的臉,此刻冷得像塊冰雕。
我哭著問母親為什麼。
母親隻是淡淡地回應:
“是他自己非要當律師,贏官司,怪不了別人。”
我隱約察覺到事情和母親有關。
卻想不通最疼愛哥哥的母親,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態度。
還有哥哥的理想還沒有實現,又怎麼會莫名自殺?
我毅然決然地轉了法學專業。
我苦讀法學,以全係第一的成績通過司法考試。
終於成為了像哥哥一樣厲害的律師。
這一次,我要以身入局,查明一切。
2、
我應付完法院門口的記者後便回了家。
我推開家門時,母親正在廚房做飯。
我將公文包放在餐桌,“今天又贏了場官司。”
母親往碗裏盛湯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嗯,吃飯吧。”
喉嚨突然發緊,我盯著她鬢角新添的白發:
“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瓷勺撞在碗沿的脆響刺破寂靜。
母親背對著我佇立三秒,繼續將熱湯分裝到兩個碗裏,“別瞎說”。
我攥緊桌布,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下一場官司,我還是要贏。”
“那你加油。”
她終於轉過身,臉上掛著程式化的微笑。
我機械地咀嚼米飯,往事如潮水翻湧。
初中時我高燒40度。
母親背著我在雨裏狂奔兩公裏去醫院。
自己淋病在床上躺了三天。
哥哥第一次模擬考失利,她賣掉陪嫁的玉鐲給他報補習班,嘴裏還說著媽不愛戴這些。
當晚,我卻看見她偷偷抹眼淚。
可哥哥屍骨未寒時,她能平靜地收拾他的遺物。
我在死亡邊緣遊走,她連一句勸阻都吝嗇給予。
為什麼會這樣?
我想不通,也沒心思吃飯。
回到檢察院開始看下一場官司的案宗。
檢察院檔案室的白熾燈嗡嗡作響.
我剛攤開案宗,牆上的液晶電視突然亮起。
晚間新聞的女主持字正腔圓地播報:
“明日,十九連勝律師蘇芮將迎來第二十場庭審。”
“此前他公開表示‘絕不向邪惡低頭!”
畫麵切到下午法院門口的采訪。
鏡頭裏的自己站在閃光燈下,重複哥哥的話:
“法律天平哪怕傾斜一毫米,就會壓死無數人。”
可新聞下的評論和彈幕,卻讓我的心涼了半截。
“嗬,傻帽吧?明知必死還要上趕著去送死?”
“作秀呢?真以為自己是正義使者?”
“這媽也太慘了吧,死了老公死兒子,小兒子還要去送命......”
彈幕像是蛆蟲爬滿屏幕。
我起身去關電視,卻發現院長不知何時坐在了檔案櫃旁。
他手裏轉著保溫杯,屏幕藍光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紋路。
“明天不好過啊,小蘇。”
他呷了口茶,
“贏了,等著你的是詛咒的屠刀;輸了......就更不好辦了。”
聽完院長的話,我有些疑惑。
“院長,我不明白。”
“輸了我至少能活下來,而且問心無愧。”
院長突然冷笑,
“問心無愧?你看看這些——”
他指向仍在滾動的評論區,
“你輸了官司,他們隻會說你貪生怕死,故意放水!說你是個沽名釣譽的騙子!”
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
電視裏的自己還在慷慨陳詞。
而彈幕早已被“作秀”“炒作”的字眼淹沒。
是啊,當整個律界都在故意輸官司保命時。
我的輸隻會被解讀成更醜陋的懦弱。
我坐在一旁,“那院長你的意思是......”
“明天的官司,你不能出席。”
3、
“不行!”
我猛地站起身,金屬椅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
“都走到這一步了,我怎麼可能退縮?!”
哥哥墜樓時的畫麵在眼前閃過,這些記憶像鋼釘般紮進太陽穴。
院長重重放下保溫杯,
“我是為你的安全考慮!你非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我不怕!”
“從哥哥死的那天起,我就沒怕過!”
“你不怕?我怕!”
院長突然拍案而起,老花鏡滑到鼻尖,
“法院的名聲還要不要?!這麼多年沒人敢二十連勝。”
“你倒好,鬧得滿城風雨!”
他指向電視上滾動的惡評,
“一旦輸了,網友隻會說你故意放水,到時候法院的臉麵往哪擱?!”
我喉嚨發緊,脫口而出:“那我以死謝罪!”
“胡鬧!
”院長氣得臉色漲紅,
“這件事沒得商量!明天的官司,你不許出席!”
“那誰接手?!”
院長緩緩開口,“明天就開庭了,根本沒有律師敢接!”
我突然察覺到不對,“院長,原告沒有律師?”
“那你的意思是,讓這個十惡不赦的家夥不戰而勝,逍遙法外?”
我把案宗拍在院長麵前的桌子上。
院長的喉結上下滾動,推眼鏡的手有些發抖:
“小蘇,我這是為你好......也為你母親著想!”
他避開我的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我突然感到一陣寒意。
這個曾經在法學路上為我點燈的恩師,此刻的閃躲讓人心生懷疑。
我攥著案宗的手指發白,隻盼著是自己多想了。
他不會將法律的尊嚴踩在腳下。
“別鑽牛角尖了!”
院長緩和語氣,伸手想搭我的肩,卻被我側身避開,
“退一步海闊天空,你母親已經失去兩個親人......”
他的話突然被電視裏的哭喊打斷。
鏡頭切換到一位母親,
“蘇律師是好人!那些說他作秀的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他是真心想幫我女兒討回公道,我都看在眼裏!”
她就是這起案件的原告。
電視裏,少女母親的哭聲穿透屏幕。
她女兒本該穿著白裙參加高考,卻在放學路上被本案被告殘忍玩弄致死。
被告家族有錢有勢,連夜拿出間歇性精神病診斷書。
一審法官竟據此判其無罪。
沒有律師敢幫這位母親討回公道。
正當她絕望的時候,我站了出來。
幾個曾被我幫助過的當事人舉著橫幅:
“蘇律師幫我討回了工傷賠償!”
“他沒要一分錢代理費,幫我打贏了家暴離婚案!”
網上的輿論也在反轉。
“世界需要這樣的律師!”
“支持蘇律師!”
暖流瞬間湧上心頭。
“法律天平哪怕傾斜一毫米,就會壓死無數人。”
我低聲重複哥哥的話,抬頭看向院長。
我將案宗輕輕放在桌上,
“院長,為了他們。”
“明天的官司,我必須贏。”
第二天,這場萬眾矚目的審理開始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我的登場。
而我卻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