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夕,妻子的初戀程瑉帶著他們的孩子回國了。
為了讓我安心,妻子拉著我的手不斷保證。
“那隻是我當年不懂事犯的錯,我不會認他們父女的。”
看在五年感情的份上,我選擇了相信她。
可當晚,程瑉就發來了他和妻子的親密視頻。
我苦笑一聲,捏緊手機。
既然如此,那這婚也沒必要結了。
1.
手機屏幕的光在黑暗裏幽幽地亮著,刺得眼睛生疼。
程瑉發來的那個視頻,像一根燒紅的鐵釘,反複楔進我的腦海。
畫麵裏,魏凝晚半跪在地板上,手裏拿著一把粉色的小梳子。
那個叫暖暖的小女孩背對著鏡頭,柔軟的發絲在魏凝晚指間流淌。
魏凝晚的動作是那樣輕柔,眼神偶爾看向鏡頭的方向和程瑉打趣調笑。
這是我曾幻想過的畫麵,可當它展現在我麵前時卻與我無關。
屏幕暗下去,映出我僵硬的臉。
窗外城市的霓虹無聲閃爍,書房隻有碎紙機持續不斷的嗡鳴。
那些印著燙金喜字的婚禮請柬,正被它貪婪地吞噬,堆積在透明的廢料盒裏。
心口像是被視頻裏內容灼穿,隻剩下一個呼呼漏風的空洞,冰冷而麻木。
天快亮時,玄關傳來鑰匙轉動鎖孔的細微聲響。
接著是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客廳停頓了一下,隨即朝著書房而來。
魏凝晚推開門,身上還帶著室外的微涼氣息。
“阿哲?”
她聲音有些沙啞,帶著試探的溫柔。
“這麼早就起了?”
我的目光落寞的落在她臉上。
一夜未歸,她的妝容有些花了,但眼神裏的心虛卻清晰地刻在我眼底。
視頻裏她對著程瑉展露的笑容和此刻的疲憊形成刺眼的對比。
她順著我的目光,下意識地抬手想整理一下鬢發,動作有些僵硬。
“阿哲,我知道程瑉回來這件事讓你心裏不舒服。”
她放軟了聲音,試圖靠近我。
“我昨晚就是去處理暖暖戶口的事,弄到太晚就在酒店開了個房睡了。”
“我怕吵醒你才沒回來,你別多想。”
她的解釋蒼白無力,帶著一種刻意的強調。
我看著她微微顫抖的嘴唇,胃裏翻湧起一陣冰冷的惡心。
視頻裏她的親昵,和此刻急於撇清關係的言語,構成了最尖銳的諷刺。
“是嗎?”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極其苦澀的笑。
“效率這麼慢嗎,需要徹夜不歸?”
“不是你想的那樣。”
魏凝晚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被戳穿的惱羞成怒。
“我說了是怕吵到你!程瑉帶著孩子人生地不熟,我隻是幫忙安頓一下!”
“你能不能別這麼小氣?”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她甚至沒有問一句我為什麼要碎請柬。
她所有的焦點都在為她的夜不歸宿辯解,都在指責我的不信任。
她大概不知道,程瑉早就把他們之間的一切攤開在我麵前了。
就在這時,魏凝晚包裏的手機尖銳地響了起來。
魏凝晚的身體明顯一僵,眼神飛快地瞟了我一眼。
她立刻背過身去接通了電話,聲音壓得極低 。
“什麼?暖暖又吐了?”
“怎麼會這樣?你給她量體溫了嗎?多少度?”
她的聲音瞬間充滿了焦急。
“好好好,你別急!我馬上過來!”
魏凝晚甚至來不及轉身對我解釋,抓起包就往外衝,隻倉促丟下一句。
“阿哲,暖暖高燒了,情況不太好!我必須得去!回頭再跟你解釋!”
2.
我靠在椅背上,眼前反複閃過視頻裏溫馨的畫麵和剛才魏凝晚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開門聲再次響起。
程瑉和魏凝晚的對話聲傳來。
“小晚,你帶我們來,林哥會不會生氣啊?”
“我會和阿哲解釋的,暖暖身體不舒服,他會體諒的。”
我嗤笑一聲,目光移向桌麵上擺著的照片。
那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時拍的,兩個人站在一起還不敢靠得太近。
它擺在我的桌麵上已經五年了。
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模糊背景中的程瑉身影。
而魏凝晚的眼神也若有若無的看向那個位置。
那張照片就那樣的擺在那裏,就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房門外他們的交談聲還在繼續。
“小晚,我聽說林哥做飯很好吃,不知道我今天有沒有這個口福。”
程民的聲音刻意的放得很大,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明顯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我現在就去叫他。”
話落,魏凝晚就打開了書房的門。
“阿哲,暖暖很不舒服,我和程瑉要照顧她。”
她頓了一下,眼神心虛的不敢直視我,可卻還是繼續說道。
“你能給我們做個飯嗎?”
我將照片倒扣在桌麵上,平靜的反問。
“我是你們家的保姆嗎?你們一家三口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魏凝晚像是被我的話傷到,眼睛瞬間就紅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程瑉就走了進來。
他一把抱住魏凝晚,憤憤不平的替魏凝晚生氣。
“林哥,小晚那麼愛你,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暖暖回來。”
最後一個字說完的時候,一滴淚非常完美的順著他的眼角落下。
魏凝晚瞬間心疼。
“不,不怪你!林哲,你能不能別這麼小心眼?”
“程瑉就是想見證一下我穿婚紗的樣子而已,你就這麼容不下他?”
看著眼前兩人同仇敵愾的樣子,怒意直衝頭頂。
我猛地將照片摔向地麵。
“是嗎?他是就想看看還是想和你結婚啊!?”
隨著我的話,玻璃碎片濺了滿地。
程瑉瞬間動了一下,一腳踩向了附近的一塊碎片。
“好痛,林哥,你為什麼要這樣?”
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腳底流了出來。
魏凝晚瞬間瞪大雙眼,兩步走向我,猛地扇了我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氣用的極大,我的臉被打的偏了過去,耳朵發出嗡嗡的聲音。
“林哲!你太過分了!”
“道歉!立刻給程瑉道歉!”
他話音剛落的下一秒,醫生尖細的小孩哭聲猛地響起。
“壞人!你打爸爸!我討厭你!”
程暖向我快跑著,小手握成拳頭一下下拍在我腿上。
我看著這可笑的一切,緩緩抬手抹了下自己的臉。
可隨著我的動作,程暖像被我打到了般坐到了地上。
“媽媽!他打我!”
我震驚的看向這個年僅六歲的小孩。
她的臉上帶著不屬於同齡人的恨意,以及冷笑。
魏暖再次發了瘋,她突然變得力氣很大。
一腳將我坐著的椅子掀翻。
“林哲!你個畜牲,暖暖他就是個孩子!”
她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指責和維護,仿佛我是十惡不赦的人。
我倒在地上,身上布滿玻璃紮出來的細小傷口。
“魏凝晚!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做了什麼!?我動手了嗎?”
“夠了!”
魏凝晚厲聲打斷我,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林哲!我沒想到你是這麼狹隘惡毒的人!”
“你太讓我失望了!”
一股巨大的悲涼和荒謬感瞬間淹沒了憤怒,我幾乎笑出聲.
“魏凝晚,真正失望的人是我。”
“被自己的未婚妻在婚禮前夕一次次為了前男友和私生女拋下的人是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再次響徹房間。
這並非是魏凝晚再次對我動手,而是程瑉,他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我愣住了,看向站在門口處的程瑉。
“晚晚別打林先生,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他生氣。”
“我不該回來,我明天就走。”
魏凝晚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對程瑉的心疼和對我的滔天恨意。
“林哲!你這種冷血自私的混蛋,不配做我的丈夫!我們完了!”
程暖更是適時的打哭起來,仿佛剛剛是我動手打了程瑉。
魏凝晚一把抱起程暖,扶住程瑉,語氣冷淡地說。
“我們走!”
3.
書房裏,碎紙機殘留的紅色碎屑刺目得如同凝固的血。
沒有憤怒的嘶吼,沒有崩潰的痛哭。
一種極致的冰冷和清醒,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剝離了所有殘留的情緒。
我緩緩起身,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通知所有供應商,婚禮全部取消,違約金照付。”
“場地,按原計劃轉給別人吧,交接務必在今天下午三點前完成。”
“所有操作,保密進行,尤其,不要驚動魏家任何人。”
放下電話,我走到窗邊。
天已大亮,陽光刺眼。城市的輪廓在晨曦中清晰起來。
結束了。
這一次,是我先放手。
不是放棄,而是放過自己。
屬於林哲和魏凝晚的婚禮,永遠不會到來了。
婚禮當天。
聖心大教堂外,陽光明媚,鮮花拱門簇新,紅毯鋪地。
魏凝晚穿著價值連城的定製婚紗,妝容精致卻難掩她眼底的忐忑。
這兩天她一直在醫院守著程瑉和暖暖。
這期間她感到莫名的心慌。
但程瑉的安慰又給了她一絲僥幸。
她最終還是說服自己來到了教堂。
婚車抵達教堂門口。
伴娘團簇擁著她下車。
魏父魏母也到了,臉色都不太好看,顯然知道了些風聲。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教堂門口,並沒有預想中迎接新郎新娘的司儀和花童。
反而進進出出的人流,穿著打扮明顯是另一場婚禮的賓客。
教堂門口巨大的水牌上,寫著的也並非是林哲和魏凝晚的名字。
魏凝晚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婚紗下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她猛地抓住旁邊伴娘的手臂,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這是怎麼回事?牌子呢?我們的牌子呢?!”
魏父大步上前,攔住一個教堂的工作人員,厲聲質問。
“搞什麼名堂!今天這個場地是我們魏林兩家包下的!上麵這是誰?!”
工作人員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
他看了看水牌,又看了看穿著婚紗的魏凝晚和她身後臉色鐵青的魏家人。
恍然大悟般露出一個職業化的笑容。
“哦,您是說原本定在今天上午的林先生和魏小姐的婚禮嗎?”
“昨天下午林先生的助理親自來辦的手續,所有預訂都取消了。”
“場地也按合同轉讓給現在這對新人了。”
“違約金都付清了,你們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