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我整個人還在抖。
關上門。
我靠著門板滑坐在地,掏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湧而出。
我把今天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電話那頭,母親長久地沉默著,隻剩下壓抑的歎息。
“兒子,那所謂的娃娃親,不過是大人間的一句玩笑話,當不得真的。”
“現在是新社會了,講究婚姻自由,人家諾情有了喜歡的人,咱們也不能強求。”
她的聲音裏滿是疲憊和無奈。
“再說了,我們家是什麼身份?明麵上,你爸是陳家的司機,可實際上呢?”
“咱們就是寄人籬下的仆人!”
“你爸幫他們處理了那麼多見不得光的事,五年前最後一次出門,到現在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我們是砧板上的魚肉,人家是握著刀俎的手,兒子,忍一忍,這事......就算了吧。”
“算了?”
憑什麼算了!
“砰!”
我一拳狠狠砸在宿舍的木質床板上。
床板應聲開裂,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巨響。
一根尖銳的木屑,竟直直穿透了我的手掌,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劇痛讓我猛地清醒過來。
聞聲趕來的室友看到我滿手的血,嚇得臉都白了,手忙腳亂地將我送去了校醫院。
晚上,我躺在病床上,手掌包著厚厚的紗布,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病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是陳諾情。
她一走進來,我就猛地把臉轉向另一側,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她在床邊站了很久,周遭一片死寂。
終於,她開口了,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示弱。
“素生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龍吟,你就當我是......是一時情欲上頭了,好不好?”
我沒出聲,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她見我沒反應,又繼續往下說,語氣變得委屈起來。
“你去年一整年都在忙著高考,我們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發高燒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又空虛又寂寞,又渾身發冷,是你口中的‘小三’源素生,一口一口熱粥把我喂好的。”
“那個時候,你呢?你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對不對?”
如果不是這隻手還動彈不得,我真想跳起來,一巴掌扇爛她這張顛倒黑白的嘴!
“龍吟,人家也知道錯了嘛,給你道個歉啦。”
她的語氣突然又變得嬌嗲起來,像是在撒嬌。
“以後,我,你,還有素生,我們三個人好好過,好不好?”
我恨得咬碎了後槽牙。
她還在自顧自地往下說。
“你放心,龍吟,我現在還是黃花大閨女。”
“我發誓,一定會把我的第一次留給你這個正夫的,而不是給素生,我答應你,好嗎?”
“滾!”
我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裏擠出這個字。
“婊子,滾!”
我死死地瞪著她,眼睛裏滿是血絲。
“還有我爸!五年前他替你們陳家執行完最後一次任務,就再也沒回來!陳叔叔當年答應我的,說會派人調查呢?”
“他人呢?!”
“我看你們陳家的家訓,就是背叛與虛偽吧!”
陳諾情的臉,瞬間就變了。
剛才的楚楚可憐和嬌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陰鷙。
“顧龍吟,我給你臉,你不要臉。”
“好,這可是你自找的,休怪我接下來對你無禮了。”
“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冷哼一聲,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