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拿著奶瓶,腳下步子輕快,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搖籃曲。
一踏進客廳,就看到顧雲澤僵直的背影,以及他懷裏似乎也感受到異樣氣氛而格外安靜的女兒。
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奶香和陽光味,而是一種讓她心頭莫名一緊的凝重。
“怎麼了?澤哥?是不是團團......”她的話音在看到顧雲澤猛然轉過來的臉時,戛然而止。
那張臉上,疲憊依舊,但更多的是一種混雜著震驚、憤怒和徹骨寒意的複雜情緒。他的眼神銳利得像冰棱,直直地看向她,然後又低頭,示意她看那台仍在播放著什麼的筆記本電腦。
溫婉疑惑地走近,彎下腰,恰好聽到那段被反複播放的對話尾音:“......知道了,劉姐......”
劉姐?哪個劉姐?
她腦子裏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那個平日裏總是帶著職業笑容,處理事務井井有條,甚至偶爾還會關心她身體恢複情況的顧雲澤經紀人劉姐?
顧雲澤抬手,再次將進度條拖回,那段陰謀的對話又一次在安靜的客廳裏響起,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溫婉的心上。
溫婉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嘴,難以置信地看著屏幕,又看看麵色鐵青的丈夫。平日裏溫婉柔和的眼神此刻也染上了驚怒:“是她?真的是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顧雲澤將女兒小心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聲音沙啞,帶著一種被信任之人從背後捅了一刀的疲憊和痛楚:“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他看著U盤,又看看電腦,“所有的公關渠道都被堵死了,他們既然敢這麼做,肯定已經想好了後續所有的抹黑手段。”
溫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走到顧雲澤身邊,輕輕撫摸著女兒柔軟的頭發,眼神卻變得異常堅定:“對,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們想讓你身敗名裂,我們就偏要站出來!沒有公關團隊,沒有宣發渠道,那又怎麼樣?”
顧雲澤抬眼看她,從妻子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決絕。是啊,他們現在一無所有,但也正因如此,才更無所顧忌。
“直播。”顧雲澤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這個方式,“找個平台,直接直播。”
沒有經過精心策劃的文案,沒有專業團隊的燈光布景,甚至連一個像樣的直播間都沒有。他就坐在自家客廳的地毯上,背後是略顯淩亂的沙發,麵前是那台插著U盤的筆記本電腦。
他快速注冊了一個小型直播平台的賬號,這種平台用戶量不大,也意味著關注度有限。他顧不上那麼多了,他需要一個能發出自己聲音的出口,哪怕隻有一個。
他換上了一件最簡單的白色襯衫,對著鏡子,用手隨意扒拉了幾下頭發。鏡中的男人眼底帶著濃重的青黑,那是連續熬夜和心力交瘁的證明,但他的眼神,卻像是淬過火的鋼,銳利而堅定。
溫婉抱著已經喝完奶、又開始昏昏欲睡的團團,安靜地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目光緊緊追隨著丈夫的身影,無聲地給予他力量。
深吸一口氣,顧雲澤點下了“開始直播”的按鈕。
鏡頭打開,畫麵有些晃動,光線也隻是普通的室內自然光。直播間裏,零零星星地飄進幾個用戶。
“大家好,我是顧雲澤。”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但語氣平靜。
屏幕下方,瞬間有幾條彈幕飄過。
“喲,這不是糊咖顧某嗎?還有臉出來?”
“怎麼?想直播帶貨還債?”
“滾出娛樂圈!”
“嘖嘖,臉皮真厚。”
顧雲澤仿佛沒看見那些尖銳的嘲諷和質疑,他的目光沉靜地看著鏡頭,像是透過屏幕,看著每一個可能正在關注這件事的人。
他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將那個黑色的U盤舉到攝像頭前,特意停頓了幾秒,讓大家看清。然後,他將U盤插回電腦,點開了那個音頻文件。
沒有經過任何剪輯和美化,那段在清晨客廳裏被反複播放的、模糊不清卻又關鍵的對話,通過網絡傳了出去。嘈雜的背景音,陰惻惻的語調,特別是“趙宇”、“處理過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幾個關鍵詞,清晰地鑽入每一個觀眾的耳朵。
“這段錄音,是我無意中發現的。它的來源,我後續會公開。”顧雲澤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今天開直播,不是來博取同情,也不是來辯解。我隻想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接著,他調出電腦裏的幾個文件,展示了一些能夠證明自己當天部分行程的證據,比如帶有時間戳的車輛監控截圖片段、某個活動後台與工作人員的正常合影(與緋聞照拍攝時間接近但場景明顯不同)。
他沒有聲嘶力竭,也沒有痛哭流涕,隻是條理清晰地,將幾個最關鍵、最核心的黑料,用目前手頭有限的證據,逐一進行了平靜的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