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瑤縱身而起,一劍掃落刺客們射過來的毒鏢,手腕翻轉間,長劍在月色中綻放華光,纖細的身形翩若驚鴻,緊緊一個照麵,四名刺客便被斬於劍下。
紀承霄墨色的瞳孔泛起波瀾,專注地望向前方。
月色下,少女白瓷般的麵容淚痕未幹,一雙鳳眸卻滿是凜冽冰寒。
她手中,修長的劍身宛若寒冰製成,點點血珠落地,沒有分毫沾染其上,一片寒芒璀璨。
原來她不止醫術驚人,武功竟然也這般厲害。
幾息之後,黑衣刺客盡數倒在地上。
虞清瑤回頭,看向了紀承霄,眉心緊緊蹙著。
“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何必白費了那麼好的藥材!”
紀承霄靠在柱子上,勉強支撐著身體。
鮮血順著墨色的衣擺,一滴滴落在地上。
那雙鳳眸帶著怒火,不滿地注視著他,讓他罕見地生出幾分心虛,道歉的話脫口而出:
“我的錯。”
話一出口,他驟然抿緊唇角,自己都有幾分驚訝。
虞清瑤聽到,也不好再發脾氣。
“他們為何要追殺你?”
紀承霄看到了祠堂裏供奉著的牌位。
本不該說出實話的,可麵前的乃是救命恩人......
“這些人,是羯奴刺客。”
羯奴無法突破邊境,竟然兵行險招,啟用了多年來安插的眼線,試圖禍亂京城。
他日夜不休趕回,將其連根拔起,卻也因為重傷和體力不支,中了他們的算計。
眼前這些刺客,是最後一批死士,他親身作餌,引他們現身伏擊,不然,任由他們隱藏到暗處,不知道會戕害多少人。
虞清瑤驀然轉頭,看向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大步走過去,一劍挑開一名刺客的衣襟,果然,在其胸口看到了毒蠍的刺青。
恨意滾滾翻湧,她冷著臉,在這些人心口挨個補了一劍,這才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
注意到虞清瑤緊繃的麵容和帶了恨意的神色,紀承霄想起了她之前說過的兄長。
邊境大戰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北安軍損失慘重,她的兄長難道也出事了?
“多謝姑娘,又救了我一命。”
虞清瑤發泄完心中怒火,周身冷意稍退。
“給錢就行!”
“白日姑娘匆忙離開,還不知你姓名。”
在這裏遇到她,紀承霄心中屬實意外。
虞國公府應該隻剩下虞清瑤和虞青珀兩人才對。
而虞清瑤,據青楓所說,他這位妹妹貌醜無顏,黑胖矮矬,且體虛多病、性格跋扈,怎麼都和眼前少女對不上。
虞清瑤蹙了蹙眉心,雖然眼前人大概率不是壞人,但她還是不想節外生枝。
“我是虞小姐身邊的侍女琅纓,小姐聽聞兄長出事,傷心過度,臥床不起,命我前來燒香祭奠。”
“原來如此。”
琅纓這個名字,他從青楓口中聽說過,的確是虞清瑤的侍女,隻是沒想到,竟然是沅神醫的徒弟,且樣貌和武功皆如此驚豔。
虞清瑤隨口詢問:
“你呢?能引得這麼多羯奴刺客暗殺,是何等身份?”
紀承霄垂了垂眼眸。
“我是宣寧王......”
虞清瑤驀地抬眸,目光淩厲如劍。
“......手下的副將,咳咳。”
虞清瑤收起指縫中的毒針,一把將人扶住,掌心一片黏膩,滿是鮮血。
“下次說話,別大喘氣。進來吧,這裏有藥。”
虞清瑤扶著人坐到蒲團上,從供台下拿出滿是塵土的藥箱,打開,這才想起,裏麵的東西,放在這裏三年多了,也不知道藥粉有沒有受潮。
她拿起寫著伸腿粉和瞪眼粉的藥瓶,混合在一起,朝著紀承霄的傷口灑去。
紀承霄看著藥瓶上的名字,總覺得這藥似乎不太正經,可最終沒有躲避。
藥粉落下,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讓他控製不住地發出一聲悶吭。
虞清瑤抬頭看了一眼:
“白日刮骨你都沒出聲,還以為你不知道疼呢?”
紀承霄眉眼冷峻,唯獨指尖不自然地蜷了蜷。
“知道。”
“疼得不行,你就喊,放心,沒人笑話你。”
紀承霄看著專注上藥的虞清瑤,抿緊薄唇,任由接下來藥粉撒了厚厚一層,疼得頭暈目眩,也再沒有出過一點聲音。
害得虞清瑤以為藥粉真的受潮不管用了。
“不疼了?”
紀承霄冷汗涔涔。
“疼。”
“那你......”
“我行,能忍。”
虞清瑤失笑,沉悶的心情放鬆了一些。
“想不到宣寧王那廢物手下,還有你這等狠人。”
紀承霄嘴唇動了動。
廢物?他?
“你......不喜宣寧王?”
虞清瑤嫌棄道:
“領兵無能,邊境發生了如此大的動蕩,他身為主帥,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背信棄義,和我家小姐訂婚多年,卻在虞將軍出事之後驟然退婚,絲毫不顧小姐境遇。
虞將軍信中說,他還長得五大三粗,滿臉絡腮胡,毀了容貌,摳腳還不洗手。
這樣的粗鄙之人,如何讓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