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剛才的聲音......
疑惑之際,那聲音又來了——
【這宮裏除了朕就沒個正常人了嗎?】
薑黎:“???”
握了個乖乖......
這難道是......皇上的心聲?!
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祁承煜突然抬眼,淩厲的目光如刀般掃來。
薑黎嚇得立刻低頭,跳快得要蹦出胸腔。
隻聽那道聲音再度響起:
【又來一個雜毛鵪鶉,一看就是太後塞來的眼線。】
【該死的李德全,盡找些缺心眼的蠢貨,不是想爬床就是沒腦子!都是關係戶吧?】
【氣得朕頭風都要發作了!殺了,都殺了!】
薑黎:“!!!”
心中警鈴大作,她再也忍不住,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小聲試探。
“皇、皇上......奴婢會些按摩手法,見您似乎頭疼?需要奴婢給您按摩一下嗎?”
祁承煜冷眼盯著她,半晌,才惜字如金地“嗯”了一聲。
薑黎戰戰兢兢地挪過去,心裏瘋狂咆哮。
她居然真的能聽見?!這是什麼逆天金手指?!老天爺總算沒虧待了她!
不過,她忽然意識到,聽見皇帝心聲?!這是死罪吧?
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隻會死得更快!
這不是金手指,這是催命符啊!
必須死死爛在肚子裏!
對,隻要我裝不知道,他就不知道我知道了!??
她讓皇帝平躺下來,會更加解乏。
“醜八怪。”祁承煜閉眼前,冷冷丟出一句。
【眼睛倒是清亮。】
薑黎:“......”
口嫌體正直的主啊。
她跪坐在錦墊上,將手搓熱後輕輕按上他的太陽穴,明顯感覺到對方渾身一僵。
【手這麼糙,繭子比朕的奏折還厚。】
薑黎餘光瞥見一旁案幾上碼的恨天高的奏折,嘴角抽了抽。
若是暴君知道她這雙手是常年給人按腳按的,不知會作何感想......
雖說她是按腳的,但是頭部SPA也沒少學,剛好派上用場了。
專業素養讓她很快進入狀態。
指尖精準找到穴位,力道不輕不重。
“嗯......”不一會兒便聽到一聲舒適的歎息。
【左邊......再往左......對,就是那裏.......】
薑黎跟著指揮,指哪打哪,把暴君伺候的像隻被順毛的貓,緊鎖的眉頭也漸漸變得舒展。
【這醜丫頭手藝倒是不錯,留下用了。】
薑黎手一抖,差點按錯穴位。
誰要當暴君的專屬按摩師啊!
她隻想當個小透明熬日子!
再說她也不醜呀,隻是現在這副皮囊灰頭土臉了些......
殿內寂靜無聲,按摩持續了約莫半個時辰,濃鬱的龍涎香絲絲縷縷傳來,十分催眠。
薑黎兩個眼皮在打架,以為暴君已經入睡了。
突然不絕如縷的吐槽聲接連入耳:
【戶部尚書那個老匹夫,寫的奏折跟鬼畫符似的!墨跡東一坨西一坨,活像蒼蠅掉進墨缸裏爬出來的!】
薑黎手一抖,這是她能聽的嘛?
沒想到暴君看奏折時,內心戲竟然如此豐富。
她連忙咬緊下唇。
忍住!不能笑!就當沒聽見!
皇帝的八卦,聽了就是原罪!
【還有禦膳房那群廢物!今兒個那盅雞湯,寡淡得跟刷鍋水似的!狗聞了都扭頭就走!】
薑黎的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
專業素養!專業素養!
她現在隻是個無情的按摩機器!
【太後新選的三個秀女,一個走路同手同腳,一個嘴角抽抽活像麵癱,一個開口就是'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朕是烏龜嗎?能活一萬歲?!】
"噗——"
薑黎終於沒忍住,一聲輕笑從鼻腔裏溜了出來。
祁承煜倏地睜開眼,銳利的目光直射過來,"笑什麼?"
薑黎嚇得魂飛魄散。
她急中生智,“回皇上,奴婢是想到,今日午時,看到禦膳房外那條小狗追著自己尾巴轉圈,覺得有趣......”
皇上冷哼一聲,重新閉上眼睛。
薑黎長舒一口氣,卻聽見他內心在說。
【雪獅子確實蠢,但比起那些秀女還算聰明些。至少它知道雞湯難喝會扭頭就走,那些女人卻偏要往朕跟前湊!】
【那個李尚書的侄女,裝模作樣在梅樹下吟詩,跟朕‘偶遇’,結果背的是朕三年前寫的《詠雪》!背錯七個字不說,還非說是自己即興創作,當朕是傻子嗎?!】
......
八卦一個接一個。
薑黎起初憋笑的厲害,又突然覺得這位暴君有點可憐。
表麵上坐擁三宮六院,實際上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隻能把滿腹牢騷憋在心裏。
當然,現在全被她聽去了。
終於,皇上的呼吸變得綿長。
薑黎小心翼翼地收回手,發現這位暴君居然睡著了。
燭光下,那張總是繃著的俊臉意外地柔和,長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看起來竟有幾分少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