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繼母馮菊也毫不留情的訓斥,“我們可都是你最親的長輩,你竟然詛咒我們?”
葉婉凝大口喘著氣,說不出話來。
連翹慌忙大喘氣站出來解釋,“老爺…夫人…侯夫人…你們…莫生氣?”
可是喘氣半天,也沒說出來什麼。
葉婉凝狠狠拍了幾下胸口,“父親、母親別生氣了,我是......說,內院走水了,你們都在…前院,我就放心了!”
“叮當——”
侯府夫人馮蘭手裏的杯子落地,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我的兒啊!我的兒啊......”
一邊喊,一邊不要命的往內院去。
葉婉凝慌忙上前攔住,“母親不能去,現在內宅那裏被大火給包圍了,你去了會很危險?”
馮蘭才顧不得葉婉凝說那麼多,“子裕,子裕還在後院......”
冷子裕可是她馮蘭的命!
“父親母親,你們別去,我剛剛一路跑過來的時候,看著全府的人都跑去救火了......”
葉興和馮菊也不顧阻攔的往內院跑,“你妹妹和弟弟還在裏麵!”
葉婉凝看著他們一個個飛蛾撲火的往後院飛奔的背影,臉上笑的森然。
果然,有爹媽疼的孩子就是好啊。
“連翹,你可以去接孟姨離開這裏了。”
連翹欠身得命,“好嘞!”
濃煙滾滾從西跨院飄出來。
一路蔓延至葉錦心的錦繡閣。
西跨院火勢太猛,下人們紛紛放棄了救火,轉而跑到葉錦心的錦繡閣來撲火。
眼見著錦繡閣裏的火越燒越大,裏麵負責守門的丫頭婆子一個個為了活命從裏麵灰頭土臉的跑出來。
“世子呢?”
“二小姐呢?”
出來一個,三個長輩就拉著一個追問。
可是,誰也說不出答案。
畢竟,眼前如此大火,大家都顧著逃命,誰也顧不上誰。
侯府夫人不知是氣的,還是嚇得,臉色慘白的衝那些不停打水撲火的家丁、丫鬟婆子喊著,“聽著,今日若是有人能把世子爺從這火裏救出來,賞金一百兩!”
一百兩?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沒人願意為了這區區一百兩銀子去拚命。
“二百兩!”侯夫人見眾人不為所動,伸出手指撕破喉嚨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五百兩!”火勢越來越大,多一刻便是少一刻能救回冷子裕的機會。
不過,還是沒有人願意去......
“一千兩!”對於普通下人來說,一千兩可是買棟宅子娶個媳婦不成問題了。
重賞之下必有莽夫。
果然,有一個體態魁梧的家丁站出來。
“李二,還有二小姐!”繼母馮菊見有人願意去救人,慌忙拉住那莽漢跟著喊。
那莽夫不同意了,笨拙的問:“侯夫人、馮夫人,你們可否說清楚,是一個人一千兩,還是兩個人一千兩?”
馮菊惱怒訓斥的語氣,“你一個家生子,本就是我們府上的奴才,給你臉了?還不趕緊去救人!”
那莽夫冷哼,“這麼大火,進去就是個死!夫人說話如此不算話,我才不去了!”
馮菊還想罵,一把被她姐姐馮蘭拉住,“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有心思跟他們討價還價?”
“小兄弟?”馮蘭畢竟是侯府主母,訓斥完自己那不懂事的妹妹,強顏歡笑安撫這個不怕死的,“你隻管去,等人救出來銀子自不會少了你的!”
“那可不行!”莽漢拂袖,“立字為證。”
侯府夫人救人心切,慌忙命身邊的楊媽媽扯下一塊裏衣白布,隨地找了一塊木炭火棍。
平鋪在地上,飛快的寫下幾行字。
【今葉府宅邸突發火情,雙方議定酬銀,若葉府家丁李二成功救出勇毅侯府世子,雇主支付紋銀壹仟兩整為謝!】
莽夫接到契書,不認字,便拿在手裏找葉府劉管家念了一遍。
火勢越來越大。
侯府夫人和葉興夫婦急的不斷催促。
那莽漢李二才算披上一條打濕的被子,橫衝直撞的闖進去。
外圍的人還在馬不停蹄的打水救火。
約莫一刻鐘。
侯夫人和葉興夫婦焦躁的表情,就像等了幾百年......
卻見熊熊烈火之中。
莽漢李二吃力的背著一個渾身無一物,身形修長、腿腳慫拉的男子,身側還扯著一個披著燃燒星星火點被子緩緩從裏麵走出來。
“啊呀?是世子爺嗎?”
“這可憐見的,身上的衣服都燒沒了…”
一眾人紛紛迎出去,一通手忙腳亂,有的從李二背上接應下冷子裕,有的手疾眼快的一把將那個快要燒透的被子,從頂著那人頭頂揭開。
這不揭不知道,一揭忍不住讓人遐想連連......
冷子裕衣服燒沒了?
這二小姐的衣服…也燒沒了?
馮菊慌忙脫掉外裳,顧不得她葉府主母的體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葉錦心批在身上。
抱住緩緩暈倒的愛女:
“看什麼看!”
“再看把你們眼珠子都挖出來!”
此時。
渾身被灼傷多處都冷子裕。
尤其是他白皙長長的後背上,像是被一道灼紅的重物重擊之下,又炙烤了許久。
皮肉都露出黑紅色,那樣子慘不忍睹。
“哎呀,我的兒啊!”
冷子裕還沒被放下來,侯夫人馮蘭抱著就哭的肝腸寸斷。
“快,都讓開!”
葉興慌忙停了指揮人救火的動作,提著藥箱喝令眾人避讓,堂堂勇毅侯世子,若是燒死在他女兒閨房,此事傳出去,就算眼下保全了沒燒盡的葉府,這京都城達官顯貴的口水也能把他們葉家人淹死。
馮蘭還抱著寶貝兒子的光潔的“屍體”哭的睜不開眼,楊媽媽識趣的脫掉外裳給冷子裕掩蓋住重要部位。
“侯夫人,你且將世子身體放平,讓下官為世子看看?”
侯夫人聞言。
心知葉興是太醫令,醫術在整個京都城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好。
慌忙拿衣袖抹幹臉上的淚痕,將楊媽媽的外裳鋪開,再小心翼翼將冷子裕放平。
葉興適才走過去,扯過他一隻臂彎開始診脈。
“世子被煙熏炙烤太久,隻是短暫性氣絕。”葉興安撫向一直擔心害怕這追著他問長問短的侯府夫人,“馮夫人且放心,待下官給他施針不久就會清醒過來。”
繼而眼神犀利的看向身側不遠處一直一副呆若木雞的葉婉凝,“婉凝,來助為父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