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從亮到暗,又從暗到亮。
我跪了一天一夜,膝蓋像是被人用錘子砸碎了,又像是被無數根針紮著,麻木中透著鑽心的疼。
我的嘴唇幹裂,眼前陣陣發黑,全靠懷裏那塊冰涼的玉佩帶來的觸感,才勉強撐著沒有倒下。
爹爹,你是不是也像子衿現在這樣,又冷又餓又疼?
迷迷糊糊間,一雙雲紋錦靴停在我麵前。
我抬起頭,看到了沈狀元那張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臉。
他蹲下身,用袖子輕輕擦了擦我臉上的灰塵,聲音溫潤如玉:“小郡主,瞧你這可憐見的。”
“駙馬爺也真是,怎麼能讓你受這種罪呢?”
“你快告訴沈叔叔,你父親是不是躲起來了,想讓殿下心疼?”
我搖搖頭,聲音微弱:“管家伯伯說,父親過世了。”
沈狀元眼底閃過一絲得意,但臉上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他站起身,走到剛剛來到院中的母親身邊,“殿下,您看,駙馬爺他還是不肯出來。”
“他也真是,演戲就演戲,怎麼還把這麼貴重的玉佩交給子衿當道具騙我們。”
他伸出手指,指向我懷裏:“那塊蘭草玉佩,聽聞是駙馬爺的家傳之物,是前朝名匠所製。”
“就這麼讓子衿一個孩子拿著,萬一磕了碰了,多可惜啊。”
我聽不懂什麼叫道具,我隻知道這是父親留給我的,誰也不能搶走。
我用力地把它往懷裏藏。
沈狀元的話,立馬激起了母親心中壓抑的怒火。
“好啊!原來連這個都在你的算計之內!”
母親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麵前,眼神凶狠得像要把我吃了。
“用女兒的苦楚博我同情,再用貴重的信物加深我的不忍!”
“溫昀,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以前怎會沒有發現你有如此心機!”
她一把伸出手,粗暴地從我懷裏搶走了那塊玉佩。
“不要!”我失聲尖叫,第一次鼓起勇氣與母親反抗,伸手去搶。
可我小小的力氣,如何能與她抗衡。
她輕易地將我推倒在地,高高舉起那塊在陽光下閃著微光的玉佩。
“你不是想用它來提醒我嗎?我今天就讓它徹底消失!”
話音未落,她手臂用力一揮,那塊承載著我所有念想的玉佩,就這樣消失在視線之內。
“噗通”一聲,被她狠狠地擲入了庭院中央那片已經結了薄冰的湖裏。
冰麵碎裂,玉佩瞬間沉入漆黑的湖水,不見了蹤影。
“不要,不要!那是我爹爹的玉佩......”
我瘋了一樣爬起來,不顧一切地衝向冰湖。
“攔住她!”母親冰冷的聲音響起。
兩個家丁立刻衝上來,死死地按住我的胳膊和腿。
我這麼小的身軀,徒勞地掙紮著,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
“放開我!我要爹爹的玉佩!放開我!”
母親站在原地,冷漠地看著我。
她的眼神裏沒有一絲心疼,隻有被欺騙後的厭惡和消耗殆盡的耐心。
“哭?你還有臉哭?”
她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演戲的好手!”
“我倒要看看,你們父女倆能演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