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嘉言的聲音尖銳刺耳，響徹整個樓道。

周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同事和病人家屬，探究和鄙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這醫生看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心這麼黑！”

“哼，現在醫患關係這麼緊張，我看就是無良醫生太多了！”

議論聲不絕於耳，通通向我砸來。

我看向他旁邊的陳嘉敏，希望她能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她知道沈棠送來時是什麼樣子，渾身是血，多處開放性創傷。

可她躲避了我的眼神，低下頭去，隨即又附和著陳嘉言的話。

“是......是啊，我送我嫂子來的時候，她情況真的不嚴重，醫生，你......你太過分了！”

陳嘉敏的話，讓旁觀者們更加認定我醫德有失。

他們對我的討伐更加起勁，大喊著讓我滾出醫院。

我的大腦一陣天旋地轉，幾乎要站不穩。

就在這時，一隻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都讓一讓，這裏是醫院，不是菜市場！”

是宋詩悅。

她穿著白大褂，身姿幹練地站在我身前，將我護在身後。

“房醫生是江城最好的心外醫生之一，他的專業能力不容置疑。”

“至於這位女士的手術情況，醫院會有詳細的記錄和調查，但在結果出來之前，請不要隨意汙蔑一位盡職盡責的醫生！”

宋詩悅的聲音冷靜而有力量，讓周圍的嘈雜聲小了一些。

陳嘉言顯然不甘心，還想說什麼。

“怎麼回事？”

沈棠清冷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他。

她穿著病號服，臉色還有些蒼白。

她走了過來，當她看到宋詩悅護著我的姿勢時，眉頭皺了一下，臉色也沉了下去。

“阿棠，你怎麼出來了？”

陳嘉言立刻換上一副擔憂的麵孔，自然地扶住沈棠的胳膊。

“你身體還沒好，快回去休息。”

沈棠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落在陳嘉言臉上時，瞬間變得溫柔。

“沒事，就是聽到這邊吵，過來看看。”

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她沒再看我一眼，也沒問我有沒有事，就和陳嘉言朝病房走去。

兩人的背影親密無間，像一對再正常不過的夫妻。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消失在走廊盡頭，心口驀地一痛。

周圍的人群漸漸散去，隻剩下我和宋詩悅。

“你還好嗎？”她輕聲問。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感覺喉嚨裏堵著一團棉花，什麼都說不出來。

全世界都看到了她的選擇。

而我，是那個被她遺棄的。

我回到辦公室，關上門，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沒過多久，沈棠就推門而入。

她反手關上門，然後撲進我懷裏。

“阿愈，我們好久沒見了，我好想你。”

她的聲音帶著疲憊，頭靠在我的肩上，輕輕地摩挲。

我推開她，抬起頭久久凝視著她，想從她的臉上找出哪怕一點點心虛，和對我的關心。

可是沒有。

即使她看到了在人群中孤立無援的我，她還是什麼都沒問。

她又重新抱上我，像隻尋求安慰的貓，散發出濃濃的眷戀。

沈棠的擁抱曾經是我最貪戀的港灣。

而現在，卻隻讓我覺得冰冷和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