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追上父親時,發現他已經進入了一戶人家的院子裏。
那是一處大宅子,我以前從沒見過那麼大的房子。大門口掛著兩個白色的燈籠,上麵寫著黑色的大字,可我卻認不得那是什麼字。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慢慢走了過去。來到大門口,就聽見院子裏有人說話的聲音,嘀嘀咕咕的聽不清說的什麼。
院子裏似乎沒有人,隻看到屋裏亮著燈,窗戶紙上麵有人影。
這家院子跟現代房屋不太一樣,到處都是古代房子的布局,就像古裝片裏看到的一樣。
四下打量,確定沒人,我就躡手躡腳走到窗戶底下,蹲在那裏聽著屋裏的動靜。
“連個小孩兒都抓不住,要你何用!”
一個蒼老的男人,語氣中充滿了憤怒。
“道爺息怒,那小娃的父母都在咱們手裏,還怕他不來!”
這聲音,分明是我奶奶!
“第七天了,還有半個時辰,這件事辦不好,你別指望投胎了!”
緊接著,是我奶奶發出的慘叫聲。
聽到這聲音,我心裏挺不是滋味的,於是趴在窗戶紙跟前,捅了個洞往裏麵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得我雙腿直打哆嗦。
隻見奶奶此刻正跪在地上,一個穿著道袍的人,正在用一根鞭子抽打我奶奶。每一下都很用力,地上流出了一大攤血,空氣中也彌漫著血腥味。
可仔細一想,那個東西好像不是我奶奶,它的腳根本不是人類的肢體,倒像是豬蹄!
由於那個穿道袍的人站的位置特別,我看不到他的模樣,隻能勉強看出是個老頭兒。
正在我看著屋裏發生的離奇一幕時,那老道人仿佛察覺到了什麼,隻見他往我這邊看了一眼,隨即衣袖一揮,我奶奶就憑空消失了。緊接著,老道人身上冒出白煙,也一同消失了。
剛才他們的對話都被我聽到了,現在我腦子裏有一個疑問,父親和那老道士都提到過第七天。
這第七天,究竟有什麼說法?
可以肯定,父母一定知道些什麼,可是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就發生了不可預測的事情。
如今我隻希望盡快找到父母,不管發生什麼事,隻要我們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好。
見那個老道士消失了,我壯著膽子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裏隻有一盞昏黃的燈,依稀可以看見地上有血跡,家具擺放的井然有序,卻空無一人。
很難想象剛才那個道士是怎麼消失的,還有那個像我奶奶一樣的東西,它們究竟是什麼?
顯然對於一個六歲的小孩子來說,這個問題很複雜,想不通,也根本不願意想。
剛剛從屋裏出來,就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清婉快回來!”
“完了完了,這下死定了!”
父親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甚至帶著哭腔。
循聲跑過去,就看到父親站在門口,直愣愣看著屋裏。
那間屋子裏麵亮著燈,遠遠就看到屋裏似乎有兩個人跪在地上......
不,應該是三個人!
走近了才看清楚,跪在地上的其中一個是我母親,另一個是一個穿著黑衣服,戴著黑帽子的男人。
母親穿著一身白衣服,胸前還掛著一朵很大的白花,那白花用一根白布條串著,另一端搭在黑衣男人脖子上。
而他們身旁,站著的則是我奶奶。
不對,那根本不是我奶奶,它的腳像豬蹄!
父親似乎早就察覺到我來了,他並沒有過多驚訝,而是從口袋裏拿出一團黃紙,裏麵包著一個黑乎乎的團子。
“玄之,你快把這個吃了,能不能撐過今晚,就看你的造化了!”
看著父親一臉嚴肅的樣子,我就意識到事情不簡單,也沒多想,立刻就吃了下去。
然後父親就用力推開門進入了屋裏,並厲聲嗬斥:“屋裏的小鬼聽著,本道爺現在就要把人帶走,誰敢阻攔,道爺手裏的桃木劍可不長眼!”
父親說完,立刻從我手中奪過那把桃木劍,一劍就刺中了我奶奶胸口。
霎時間,一團黑氣就從傷口裏飛了出來,我奶奶口中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但叫聲明顯不是人類。
來不及想太多,我第一時間跑到母親身邊,拉著她的手就要走。這時跟母親一起跪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扭過頭來,惡狠狠盯著我。
那一刻我嚇壞了,那個男人的眼睛是白的,沒有黑眼珠!
而他身上穿的衣服,近距離之下我更是看得清楚,那分明就是壽衣。
以前村裏有老人過世,我跑去看熱鬧見過,這種壽衣很容易辨認。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我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眼瞅著那個男人伸出手想要抓我,父親及時出手了。
隻見他從奶奶體內拔出桃木劍,迅速劈來,勢大力沉的一劍,頃刻間就斬斷了那個男人的手臂。
斷臂處冒出大量黑氣,我趁此機會拉起母親就往外跑。跑出去之後,母親好像恢複了過來,他轉身看到了屋裏的父親,著急的想要進去,卻被我拉住了。
因為我發現,父親此刻一動不動站在那裏,那死人斷臂裏的黑氣,正在通過父親的鼻孔和嘴巴,慢慢進入他的身體。
我讓母親先走,而我則快速衝進屋裏,想要把父親拉走,可我無論如何用力,也拉不動分毫!
就這麼眼睜睜看著父親被黑氣侵蝕,最後父親的眼睛也變成了白色。他扭過頭看向我,伸出手就抓住了我的胳膊,那恐怖的力量抓的我生疼,我想掙脫卻根本無濟於事。
忽然間,我看到母親送我的玉佩,似乎在散發著微弱的紅光。情急之下我一把扯掉玉佩,朝著父親砸了過去。
也許是巧合,玉佩仿佛能克製父親,剛好砸在他額頭上。隻見父親鬆開了我,然後身體直挺挺倒了下去。
“玄之快走,他已經不是你爸了!”
母親在外麵焦急的喊著我,可我還是不願意丟下父親。正想過去看看,忽然間,父親的身體又直挺挺站了起來。
他的膝蓋都沒有彎曲,就這麼筆直地站了起來。而且,他臉上的皮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露出了烏黑色的皮下組織,仿佛已經高度腐爛一般,散發著陣陣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