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
我輕聲呼喚一句,也不敢說太多。
因為在收殮遺體的時候,最忌諱高聲喧嘩,更不能催促。
好在,很快屋內傳來老陳的聲音。
“怎麼了?”
“沒事,就是想問問需不需要幫忙。”
我胡謅了一個借口,說實話,自從來到這裏,總是感覺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
就好似這間寧靜的屋子中,存在某種可怕的怪物。
“不用,小吳你把擔架抬到門口,有點沉。”
我聽後,不敢遲疑,急忙拿著擔架來到了房間門前。
木門虛掩,屋子裏窗簾緊緊拉著,一片昏暗。
咱也是佩服老陳的膽大,要是換成我在這種環境,恐怕就得撂挑子了。
可是等了許久,老陳卻並沒有從屋子出來。
我等的有些著急,但更多的是恐懼,也擔心老陳的安危。
“老陳?”
我壓低聲音,呼喚。
可是這一次,屋內卻並未傳來老陳的聲音。
我不知道屋內電燈開關在哪裏,隻好打開手電筒,在手電筒開啟的一刹那。
一道光亮從手機中發出,照射進昏暗的房間內。
透過未關嚴的門縫,我看到駭人的一幕。
就見兩道人影,一人身著紅衣偏瘦,另一人身著白衣,兩道人影正趴在地上,嘴巴一張一合,好似在啃食著什麼東西。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他們該不會,該不會把老陳給,給吃了吧?
頓時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在我的心頭,想跑,可是雙腿卻如同爛泥,壓根無法動彈。
就在這時,屋內的兩道人影,好似發現我在看他們。
如同機械一般,慢慢轉頭,在寂靜的環境下,我甚至可以聽到骨頭哢巴哢巴的聲響。
我渾身上下汗毛聳立,牙齒更是止不住的打顫。
在他們轉頭的一刻,憑借手電筒微弱的光亮,我也看清他倆的麵容。
隻見女人原本光滑白淨的皮膚上,此刻卻布滿了暗色的斑點,半張臉上粘著猩紅血液,一雙眼睛,冒著詭異的白光。
另一人沒有頭發,皮膚煞白臉上與女人一樣,充滿了鮮血以及暗色斑點。
我見到這一幕,腦子頓時轟的一下。
這尼瑪不是人啊!
他們臉上的斑點我在熟悉不過,那分明就是屍斑......
“啊!”
我再也抑製不住恐懼,一聲尖叫。
隻見眼前屋門緩緩打開,在沉靜的環境中,發出一陣漫長而又刺耳的吱嘎聲。
“小吳,你怪叫什麼?老子叫你半天,你怎麼也不出個聲?”
想象中,撲咬並沒有發生,屋內燈光打開,並不昏暗,老陳站在門口,一臉怒視。
而在他身後的地板上,赫然是早已收殮妥當的裹屍袋。
我的腦門滿是冷汗,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老陳見我狀態不對,收斂怒氣。
“你,你這是咋了?”
“沒,沒事,咱們走,走吧!”
我搖了搖頭,壓製著心中的恐懼,也沒敢把自己剛才所看到的,跟老陳說出口。
現在我隻想快點離開這裏。
老陳嗯了一聲,把地上的擔架一拿,將裹屍袋放在擔架上。
“小吳你在後麵,我在前麵。”
老陳說完,走在了前端。
我強撐著身體,從地上站起,在進入屋子的一刻,我嗅到了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
這是屍臭的氣味。
按理來說,屍臭這種東西,並不是短時間就會形成,哪怕現在是炎炎夏季,也不會在幾個小時內出現。
據打來電話,我倆來到這,前後也不過一個小時,又怎麼可能存在如此濃厚的屍臭味?
能散發如此臭氣熏天的屍臭,除非放上四五天,或是七八天才會形成。
種種跡象,我無法想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蹲下身子,握住擔架的兩個杆子,跟老陳用力抬起。
遺體很重,我倆兩個大男人,抬著都十分吃力。
在來到樓梯時,老陳走的很慢,下樓的時候,十分小心,將手臂抬高,盡可能的與我保持在一條直線上,防止遺體從擔架上滑落。
這次的‘活’可不好幹,由於少了燈光,我們走起來十分緩慢。
生怕一個不注意,腳下一滑,將遺體摔了下去。
遺體掉落,這可是我們這行莫大的忌諱。
聽說在前幾個月,就有兩個同事,在抬一具被車撞死的遺體時,就是因為恐懼,沒有抬穩,把遺體摔在了地上。
他們被領導臭罵了一頓,扣了一個月工資,可是就在不過一周的時間,兩人先後出了車禍。
所撞傷的地方,都跟當初摔死者的位置是一模一樣。
到現在,他倆還在醫院躺著......
一具橫死的屍身都如此恐怖,那麼自己手上這具詭異的遺體,若是出了那種事,自己恐怕就不是被車撞傷那麼簡單了。
“師傅需要幫忙嗎?”
女人空洞的嗓音,在我身後響起。
不過我總感覺,她的聲音離我很近,很近。
就給我的感覺是,這女人是趴在我耳邊說的話......
“不,不用。”
我咽了口唾沫,聲音已經在不經意間打顫。
吱—撕——拉————
一道刺耳漫長,拉開拉鏈的聲音,突兀的在樓道中響徹。
我打了個寒顫,朝著裹屍袋一看,隻見原本拉好的鏈子,在這時卻莫名的被拉開了!
昏暗之中,我甚至能隱約看到,裹屍袋中,一張慘白而又熟悉的人臉。
沒有頭發,幹瘦,皮膚早已脫水,像是骨頭上貼了一層皮......
這不就是我之前在門縫中,看到的那個男人嗎?
頓時心中咯噔一下,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那麼今晚上,我寧可丟了這份工作,也斷然不會過來。
可是到了現如今,即使我想跑,恐怕都跑不掉了......
因為在殯儀館的規定中,隻要抬起擔架,無論出了什麼情況,都不能再次將逝者放在地上。
至於後果,誰都不知道......
我咬著牙,大氣都不敢喘,雙眼緊緊盯著擔架上的屍身,生怕他會突然睜開眼睛,露出獠牙,一口咬在我,或是老陳的脖子上。
好在,這種恐怖的事情,並未發生,我倆走出單元門的一刻。
我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的濕透,出來被清涼的夜風一吹,整個人都仿佛掉進了冰窟窿。
老陳從後門上車,當他轉身的一刻,看到拉開的拉鏈,眉頭就是一皺。
但也沒有說話,和我一起將遺體放在後車廂裏麵,在下車的時候,將拉鏈重新拉好。
關上門後,老陳看向跟在後麵的女人。
“美女,要不你找家賓館先住幾天。”
老陳聲音溫和,一雙色眯眯的眼睛,來回在女人身上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