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管家姓劉，在這趙府裏也是有些年頭，見慣了各色人等。

他上下打量了秦羽幾眼，眉頭微微一挑。

眼前這年輕人，雖然穿著粗布麻衣，身形有些單薄，但那眼神卻異常沉穩，身上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度，不像是一般的鄉野村夫。

劉管家心裏多了幾分好奇，再看秦羽腳邊那隻用草繩捆著的野雞，確實肥碩，羽毛也還算鮮亮，處理得幹幹淨淨。

“嗯，這野雞看著還不錯。”劉管家撚了撚自己的山羊胡，點了點頭。

他隨意地揮了揮手，身旁一個小廝立刻上前。

“按市價，給你三十文錢吧，不算虧待你。”劉管家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上位者的隨意。

秦羽心中早有計較，三十文，在這個年頭買隻處理好的肥野雞，確實是個公道價。

“多謝管家老爺！”秦羽收了錢，臉上依舊是那副憨厚的笑容。

劉管家對秦羽這不卑不亢的態度，又高看了幾分。

“小子，看你也是個實在人。”劉管家開口道：“以後若是再打到什麼好的野味，比如兔子、麅子之類的，可以直接送到府上來，就找我劉福貴便是。”

這話一出，等於給了秦羽一個長期供貨的門路！

秦羽心中一喜，知道自己這步棋走對了。

這劉管家，看著倒不像是個難纏的主。

他眼珠一轉，湊近了劉管家幾步，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神秘。

“管家老爺，實不相瞞，小子今日進山，除了這野雞，還得了件真正的寶貝！”

“哦？”劉管家果然被勾起了興趣，眼中精光一閃：“什麼寶貝？”

秦羽看了一眼劉管家身後還站著的兩個小廝。

“這寶貝非同小可，可否借一步說話？”

劉管家會意，揮揮手讓兩個小廝退遠了些。

“說吧，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

秦羽這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用破布層層包裹的東西。

他一層層解開，動作鄭重其事。

當最後一層布揭開，露出裏麵那根須發完整、形態酷似人形的、泛著淡黃光澤的東西時，劉管家的呼吸猛地一滯！

“這是......野山參？！”

劉管家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秦羽的胳膊，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雖隻是個管家，但在趙家，身份也絕不一般，趙家除了綢緞生意，旗下也經營著幾家藥鋪。

劉管家跟藥材打交道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眼前這根野山參，品相極佳，少說也有五十年份。

趙家的藥鋪生意一直不溫不火，就缺一根能拿得出手的鎮店之寶來打響名氣。

眼前這根參，絕對夠資格！

劉管家看著秦羽的眼神瞬間就變了，之前的隨意和審視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於討好的熱切！

“小兄弟，不，秦兄弟！”劉管家連忙改口，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這等寶貝，可不能在這裏隨意交易！”

“走走走，跟我去府上的藥鋪，讓咱們鋪子裏的老師傅好好鑒定一番！”

“秦兄弟你放心，價錢方麵，我老劉做主，絕對給你一個公道價，絕不讓你吃虧！”

秦羽看著劉管家這前後變化，心中了然。

他想了想，如今是女帝治下，四海升平，律法相對嚴明，這趙家雖是富戶，想來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強取豪奪。

“好，那就勞煩劉管家帶路了。”秦羽幹脆地點頭同意。

劉管家大喜，連忙在前頭引路，帶著秦羽穿過幾條街巷，來到了一家名為百草堂的藥鋪門前。

這家藥鋪門麵不小，看起來頗為氣派。

劉管家領著秦羽徑直走了進去，對著櫃台後一個正在打盹的老掌櫃喊道：“錢掌櫃！別睡了！快來看看，來了個大寶貝！”

那錢掌櫃被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是劉管家，連忙起身。

“劉管家，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什麼大寶貝啊？”

劉管家示意秦羽將野山參拿出來。

錢掌櫃接過那用布包著的山參，起初還有些漫不經心，可當他看清裏麵的東西時，手猛地一抖，差點沒拿穩！

“老天爺，這品相！”錢掌櫃驚呼出聲，睡意全無，眼睛瞪得像銅鈴！

他連忙戴上老花鏡，又拿出放大鏡，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查看，口中嘖嘖稱奇。

鑒定完畢，錢掌櫃抬起頭，看向秦羽，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咳咳，這位小哥，你這參年份尚可，隻是炮製手法略顯粗糙，品相嘛，也算中等。”

錢掌櫃開口評價，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如此說法，也算是老套路，主要還是為了壓價。

“這樣吧，看在劉管家的麵子上，我給你這個數！”

眼看時機成熟，錢掌櫃伸出五個手指頭：“五十兩白銀，不能再多了！”

五十兩？

秦羽聽到這個報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這點伎倆，也想糊弄他？

“嗬嗬。”秦羽輕笑一聲，也不跟他爭辯，直接將野山參收回布包裏。

“多謝錢掌櫃抬愛了，這參我暫時還不急著出手，打算再去別家藥鋪問問行情。”

說完，作勢就要往外走。

這話裏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你這價錢，太不地道！

劉管家是個人精，哪裏聽不出秦羽的弦外之音？

他狠狠瞪了那錢掌櫃一眼，心裏暗罵這老家夥貪心不足！

“秦兄弟，留步！”劉管家趕緊上前一步攔住秦羽。

“錢掌櫃老眼昏花了，這等寶貝，豈是五十兩能買到的？”

眼看秦羽駐足，劉管家不願意浪費這般機會，直接開口道：“秦兄弟，我老劉給你個實誠價！”

他伸出一根手指，然後又加了兩根。

“一百二十兩白銀！這是我能做主的最高價了！你看如何？”

一百二十兩！

這個價格，已經大.大超出了秦羽的預期，可以說是相當厚道了！

看來這劉管家是真心想要這根山參。

“劉管家果然是爽快人！”秦羽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好，就這個價，成交！”

交易很快完成，沉甸甸的一百二十兩銀子入手，秦羽的心也踏實了下來。

有了這筆錢，晚秋的日子就能好過多了！

秦羽拿著銀子，心裏惦記著家裏的林晚秋，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市集采買了一番。

他扯了幾尺柔軟的細棉布，給林晚秋做了兩身新衣裳；又買了一床嶄新的、厚實的棉被；還割了五斤肥瘦相間的豬肉，買了二十斤白花花的大米和一些常用的調味料。

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秦羽步履輕快地往村子趕。

然而，當他走到村口時，卻敏銳地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幾個聚在村口閑聊的婦人看到他，立刻停止了說話，眼神躲閃，對著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快看，是秦家那小子回來了！”

“嘖嘖，真是造孽哦......”

“可憐了林家那閨女......”

秦羽眉頭緊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著衝回了自己那破舊的土屋。

遠遠地就看到自家那扇破門，竟然歪歪斜斜地敞開著，秦羽的心猛地一沉！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院子，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眥欲裂！

屋子裏一片狼藉，那張破舊的桌子被掀翻在地，幾個缺了口的陶碗摔得粉碎，灶台邊的柴火被踢得到處都是。

整個家，像是被土匪洗劫過一般！

“晚秋，晚秋！”

秦羽慌忙衝進裏屋，炕上空空如也，哪裏還有林晚秋的身影？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秦羽的心臟，讓他手腳冰涼！

人呢？晚秋去哪了？

“秦羽！你可算回來了！”

就在秦羽心急如焚、六神無主之際，一個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是劉眉，她跑得氣喘籲籲，臉上帶著驚恐和焦急。

“秦羽，不好了，出大事了！”

劉眉指著屋裏的狼藉，帶著哭腔喊道：“就在你走後沒多久，來了兩個凶神惡煞的壯漢！”

“他們手裏拿著一張紙，說是你畫押簽字的賣身契！”

“他們說你把晚秋姐賣給他們了，然後就把晚秋姐強行給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