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極寒日來臨前夕,我家的屋子裏裏外外擠滿了人。
家屬們都用豔羨地看著我:
“還得說是我們方瑜命好,找了林教授這麼年輕有為的男人,這可是全球第一批撤離南極的名額!他肯定會帶上你們娘倆一塊走!”
我媽也激動地握著我的手,說當初頂著全家壓力讓我嫁給這個窮小子,總算賭對了。
我嘴上說著客氣話,卻早就把我和女兒的行李打包好,在門口眼巴巴地等了一整天。
第二天中午,林思舟果然安排了車前來。
車門打開,從副駕駛裏走下來的卻是新來的美女實習生周晴。
林思舟將一份離婚協議丟到我麵前。
“小晴懷孕了,醫者仁心,我不能丟下她不管。”
“你向來能吃苦,自理能力強,肯定能熬到第二批遷移名額下來。”
我氣到發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思舟不知道,那人派來的私人救援艦隊,已經在路上了。
......
林思舟將協議往我麵前又推了推,避開我的眼神,語氣是一貫的冷靜和平淡。
“方瑜,周晴和我隻是師生關係,去冰島終究有些不方便,隻能暫時委屈你先在離婚協議上簽個字,將林夫人的名額讓出來給她用一下。”
“等到了冰島基地,一切穩定下來,我們就複婚。”
周晴穿著一件明顯不屬於她的厚重羽絨服,肚子微微隆起。
“姐姐......對不起,你別怪老師,都是我不好,......我不該......”
她的手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肚子,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聲若細蚊。
“你確實不該。”
我看著她,沒好氣地說道。
周晴的眼眶瞬間變紅了。
她躲在林思舟身後,兩行濕潤的液體順著臉頰緩緩流下來。
“老師,要不算了吧。你帶姐姐走吧!就讓我在這裏自生自滅好了。”
林思舟立刻拉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緊扣。
他眼中隱有不悅和不耐煩。
“方瑜,你別太過份!隻不過是個假離婚而已,我又不是真的不要你們母女了,你犯得著這麼針對小晴嗎?”
“你一向能吃苦,生立能力強。我已經向上麵幫你申請了第二批的遷移名額,你肯定能等到那時候的。”
林思舟不知道,在和他認識之前,我從不吃苦,也不自立。
從出生起,我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嬌嬌女。
和林思舟在一起後,他不斷地告訴我,女人要懂事,要體諒男人,要能吃苦。
於是,我從一個連煮個麵條都不會的大小姐,變成了能扛著米麵上六樓,獨自帶著發高燒的女兒掛急診的全能主婦。
我拿起筆,平靜地在空白處簽下我的名字。
似乎沒料到我這麼幹脆,林思舟眉頭擰成一個川字,語氣裏帶著一絲被忤逆的不悅。
“方瑜,你不用再擺個臭臉色了,第二批名額很快就下來的,你和念念肯定死不了。”
我將簽好的協議甩回他臉上,拉著女兒轉身回屋。
房門外,傳來周晴的啜泣聲和林思舟低聲的安撫。
“好了好了,別哭了,動了胎氣怎麼辦?她就是鬧鬧脾氣,過兩天就好了。”
“老師......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沒有,你是我帶過的最好的學生,也是我孩子的母親,我必須對你負責。”
我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到地上。
正在午睡的女兒被外麵的動靜吵醒,揉著眼睛從被窩裏爬起來,奶聲奶氣地問我。
“媽媽,是爸爸回來了嗎?”
我捂住臉,不想讓女兒看到我的眼淚。
緩緩拿起手機,撥出那個許久沒聯係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通,手機裏傳來一道沉穩又熟悉的男聲。
“阿瑜。”
隻兩個字,就讓我的防線瞬間崩塌。
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沒讓哭聲溢出來。
“你之前答應我的,還算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