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與此同時。

文華殿中。

“陛下，太子不能廢啊！”

太子太傅石慶跪伏於地，哭諫道：“廢長立幼，實乃取亂之道，古之多少先例，陛下當引以為戒啊！”

石慶做為蕭辰的老師，在此次廢立太子事件中，他恨不得把老命搭上，隻為扭轉上意。

奈何。

乾帝早已心意已決。

“子不類父，為之奈何？”

乾帝高居皇位，旁邊雍容華貴的戚貴妃正在細心侍奉。

“朕不是沒有給過老大機會，可他監國做事毫無分寸，讓他追回百官欠債，他能放任麾下酷吏把老臣逼死！他還不把祖製當回事，更是讓西夷使節隻對朕單膝下跪，視華夏上國的體統威儀為兒戲！”

乾帝說完這些話，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滿滿的不耐之色。

不等太子太傅石慶繼續為蕭辰說話......

乾帝直接擺了擺手，掌印大監趕忙上前，把石慶連拉帶勸的弄走了。

戚貴妃見狀輕聲道：“陛下，石公為了太子，還真是勞心勞力啊！”

乾帝冷哼：“說白了就是個腐朽的老頑固，不用搭理他！”

話音未落。

殿外的小太監快步前來通稟，掌印大監上前知悉，再轉奏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見，說是......”

乾帝聞言當場怒斥打斷道：“今天這師徒兩個是沒完了啊！若非看在他母親的份上，朕今天便宣旨廢了他，再讓他滾去遼東刨土去！”

掌印大監趕忙道：“太子殿下前來並非是請求陛下收回成命，他是來辭去太子之位的。並且他還帶了太史令，穿著先皇賜予的太子冕服，以及手捧配天皇後之神位！”

乾帝：“......”

戚貴妃：“......”

......

文華殿前。

蕭辰身著太子冕服，玄衣纁裳，繡九章紋，雙肩織日、月，紅日如盤，月輪含桂。

背部織星辰、山巒，星辰璀璨如銀河傾瀉，山巒層疊似五嶽巍然；兩袖自上而下依次為火紋、華蟲、宗彝......

寓意：天玄地黃，國之正統！

在他手中便是生母南宮皇後的神主牌位。

上刻：大乾孝康配天皇後南宮氏。

旁側。

太史令（史官）亦步亦趨，他手持禦筆、禦簡，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他都會如實銘記。

遠處，都察院十三道禦史，還有六科都給事中，禮部和宗正寺等官員全部到場。

蕭辰確實得罪過朝中許多老臣、重臣。

但他畢竟是國之嫡長。

宗法，禮教，輿情。

全都站在他這一邊，尤其是都察院和禮部......

忽然。

乾帝帶著戚貴妃從殿內走了出來，兩人見到蕭辰的架勢，全都是驚愕無比！

下一刻。

乾帝冷聲喝道：“逆子！你這是要幹什麼？逼宮嗎！？”

戚貴妃也連忙道：“太子，何至於此啊？你弟弟隻是暫代監國，你依舊可以輔政的嘛！”

戚貴妃對外的形象，也是標準的賢妃，政治做戲向來是信手拈來。

“輔政？讓孤給一個庶子輔政，功勞是他的，罵名我來擔，是嗎！？”

蕭辰上前一步，道：“戚貴妃，後宮不得幹政，文華殿前，你有什麼資格對孤指手畫腳！”

東宮太子。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貴妃又怎樣？

他的生母還是配天皇後呢！

霎時間。

戚貴妃的嘴角一陣抽猝，她被懟的有點下不來台，卻也不知如何反駁......

最終。

戚貴妃側首掩麵道：“陛下，太子定是因為我兒暫代了監國，這才行了逼宮之事，還望陛下息怒......”

戚貴妃這麼一拱火。

乾帝果然瞬間怒發衝冠：“逆子，你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嗎！”

乾帝雙目噴火！

亳無疑問！

乾帝現在不僅打算廢太子，他還要把蕭辰一擼到底，貶為庶民，乃至於永遠圈禁！

“後果？”

蕭辰劍眉一挑：“父皇，你殺了你的兄弟！”

乾帝：“閉嘴！”

蕭辰：“你立前朝貴妃為貴妃！”

乾帝：“朕讓你閉嘴！”

蕭辰：“你當朝三次要讓漢王取代我為太子，你讓他身穿四爪蟒服，代監國之任......還想讓孤給一個庶子輔政......”

乾帝：“逆子！”

蕭辰：“請陛下稱太子！！”

隨著蕭辰的一聲低吼。

太史令虎軀巨震，手中禦筆翻飛......

隨即。

太子太傅石慶跪倒在百官前列：“太子殿下！”

下一刻。

都察院，六科，禮部和宗正室的官員全部開始伏地哭諫。

“太子殿下才是國之正統啊！”

“廢長立幼，實乃禍國之道！”

“陛下，萬不可廢立太子啊！”

......

百官的哭諫之聲，此起彼伏。

然而。

九層丹陛之上。

乾帝卻僅對太史令稍加忌憚，因為他在乎自己的身前身後名......

“這就是你肆無忌憚的底氣嗎？”

乾帝抬手揮斥方遒，他不屑的道：“錦衣衛何在，打！”

話音未落。

隻見司禮監秉筆太監攜廠衛，外加錦衣衛指揮使帶著眾多錦衣衛，魚貫前往。

杖責百官！

皇帝確實不能隨便殺大臣，但打庭杖乃是祖製。

一時間。

百官的哀嚎聲開始此起彼伏。

太史令全部記錄在冊。

掌印大監見狀就想上前阻止。

乾帝冷哼道：“讓他記！朕廢立國之儲君，自當經得起後世檢驗！”

“太子蕭辰，放任酷吏，魚肉廟堂老臣，使得百官怨憤。此為罪一！”

“擅違祖製，意圖開海，以致西洋、南洋諸夷，全都覬覦我華夏之豐產富饒。此為罪二！”

“接待西洋使節，竟敢擅改禮製，隻讓西洋使節單膝下跪，而非三叩九拜，有損我大乾朝的華夏上國之國統！”

“綜此三愆，其行悖逆，其能平庸，豺狼成性，不堪承繼。現今更是挾百官以脅君父，咆哮禦前，行同逼宮！此等大逆不道之舉，天地不容，神人共憤！”

“即日起，令八皇子蕭如意取代蕭辰，為我大乾的新太子......”

......

不等乾帝繼續往下說。

蕭辰已經徹底聽不下去了。

在他父皇的眼中。

仿佛國庫空虛從來都不是問題，好似大乾朝永遠國運鼎盛。

可實際上......

乾帝靖難造反起家，為了登上皇位，早就把九州打的滿目瘡痍。

若非他的前身還算治政得當，天下早就大亂了。

結果他十件事隻要有一件做的不合聖心，立馬就是一頓嚴厲訓斥。

動則子不類父，為之奈何！

而蕭如意倒是各種人前人後攬賢名......

“夠了！用不著你下聖旨，我自己來！”

蕭辰摘去冠冕，沉聲道：“太史令！給孤記清楚，今日，別說這太子位了，我把這條命也一並還給他蕭鑒。孤以南宮氏之血起誓——父子情絕，君臣義斷，永世不見！”

說完。

在乾帝、戚貴妃觸不及防的目光中。

蕭辰抱著南宮皇後的神主牌位，直接一頭撞在了丹陛之上！

頓時！

鮮血四濺！

假死聖藥觸發。

蕭辰當場斷氣......

太史令見狀不由得仰天長歎道：“用九，見群龍無首，大凶啊！！”

乾帝懵了！

戚貴妃也萬萬沒想到，蕭辰會如此血性剛烈。

正當太史令想要照例記錄在冊的時候。

乾帝趕忙道：“攔下他！不準記！！”

太史令：“仲秋月三日，乾帝弑其子！”

乾帝：“？？？”

乾帝蕭鑒本就是造反起家。

現在如果再讓殿前逼殺親子的事情坐實。

那他恐怕就真的要遺臭萬年了。

掌印大監迅速前往製止，太史令卻寧死不屈......

戚貴妃高喊：“快傳太醫！趕緊把太子救回來！”

禦前禁衛上前檢查，爾後他轉身彙報道：“陛下，貴妃，太子已經斷氣了！”

乾帝：“......”

戚貴妃：“(๑ʘ̅ д ʘ̅๑)!!!”

遠處。

百官見太子暴斃於殿前，他們立馬又開始哭天搶地起來。

太史令甚至也要撞階而死，卻被禦前禁衛給攔了下來。

整個皇宮大內變得一團糟。

乾帝氣的全身發抖，他並不在意蕭辰的死活，可蕭辰絕不能死在他麵前。

終於。

女官尚宮令高聲道：“太後駕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