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珠直勾勾的盯著沈顏，看似溫和的眼神裏，溢滿了陰沉，“你這孩子都多大了，腦子裏還不想事。”

一個不中用的丫頭片子，竟然盯上杜平手裏的銀行卡。

那錢是給小楓上大學用的！

她語氣嚴厲，端著長輩的架子教訓沈顏，“你爸爸不肯治病，說白了就是你和你媽賺的不夠多。”

“你們兩個再發狠點掙錢，你爸就不會因為怕拖累你們兩個，連治病都不敢了。”

【臥槽這老三好臭不要臉，這個時候還想讓顏寶和媽媽給她們當牛做馬呢！】

【誰懂巴掌伸不進屏幕的無力感？】

【求一鍵攮死功能，老三一出現，我都要乳腺結節了！】

【顏寶為什麼不把老三和渣爹的事嚷嚷出來，這樣還能借江建業的手弄死這對臭不要臉的。】

【江建業以前在工地上板磚受了傷，那玩意廢了，就江楓一個命根子，要是現在知道江楓不是他的種，他能把這一樓的人都砍了。】

【顏寶！借刀殺人可以的，但記住不是現在，別把自己搭進去！】

沈顏將彈幕盡收眼底。

她盯著李珠的眼睛，黝黑的瞳孔泛出冷光，蒼白的唇齒一開一合。

“李阿姨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知道我和我媽一個月給我爸多少錢嗎？”

被她這樣盯著，李珠手上浮現出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皮膚泛冷，她下意識錯開了目光，“我怎麼會知道！”

沈顏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角，“原來李阿姨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最清楚了。”

李珠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這死丫頭發現了什麼？

可下一瞬，沈顏又笑著彎了彎眼睛，“畢竟我媽媽，和你關係還不錯。”

李珠神色僵硬，幹笑了兩聲，正要說話，沈敏就用一張泛著死氣的臉開口，“我和顏顏，一個月林林總總加起來，給杜平兩三萬。”

“碰見多的時候，一個月給了四萬也是有的。”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五年。”

沈敏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她再也不想為著杜平忍氣吞聲背負汙名。

她要讓所有人都看見她跟顏顏的付出，以後離婚了，那些臟水才不會潑到她們母女身上。

鄰裏鄰居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麼多錢！”

“我家那口子，一個月工資就四千塊！這還算多了，咱們這種小地方，不好賺錢的，母女倆加起來一個月給兩三萬到四萬，這不得把自己累成騾子啊！”

“一個月這麼多錢，一件好衣服都舍不得買，沈敏買個肉都得扣扣搜搜的，這錢全給杜平了啊！”

李珠心底恐慌，試圖抓住些什麼，隻抓到了一片虛無。

不該是這樣的！

明明這些年，在杜平和她的運作下，街坊鄰居都覺得沈敏沈顏是潑婦。

可現在，沈顏三言兩語之間，就讓她和杜平之間的謀劃開始失控！

李珠麵皮抽動，幾乎掛不住臉上的神情，“沈敏，也不是我說你，你老擺出你給了錢，你男人就應該對你感恩戴德的樣子幹嘛呢？”

“他病了，你和你閨女一個月給他多少錢都是應該的！”

鄰居們的神情似乎有所鬆動。

在小縣城裏就是這樣，女人無論付出多少，最後都會擰成兩個字。

應該。

李珠試圖用這短短兩個字，輕飄飄的就抹去沈敏母女五年來的付出。

沈顏握緊了母親的手。

瞳仁裏泛出幽冷的光澤。

她緩緩掀起嘴巴，“其實說到底，就是我和我媽給的錢不夠，這點李阿姨沒說錯。”

她故意把事情鬧得這麼大，讓所有人都睡不著覺，就是為了這一刻。

“可是我們這樣的小地方，隻能掙這麼多。”

李珠心臟怦怦直跳，一股不好的預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杜平的臉色也難看起來。

下一瞬，沈顏就握著沈敏粗糙而布滿老繭的手，用那淡的發白的唇開口道：“所以我和媽媽商量好了，明天我們就會收拾好行李，去大城裏打工。”

“那裏的機會，比我們這種小地方要多。”

就算李珠不來，她今晚也會說出這些話。

她不信這小地方的醫療係統。

媽媽的病，在越繁華的城市，醫療條件越好，治愈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對就這麼操作！不僅能讓媽媽去大城市治病，還能進一步瓦解渣爹和老三這些年給你們安上的惡名！】

【你們看，這些牆頭草，聽到顏寶這麼說，表情又欣慰了。】

【他們在知道顏寶和媽媽一個月給渣爹好幾萬的時候，心態就變了，顏寶衝鴨，渣爹人人喊打隻是時間問題。】

杜平和李珠麵色陡然一變。

李珠聲音都忍不住拔高。

“你媽多大了你還想把她帶去外麵，沈顏，你自己就不虧心嗎！”

杜平五官狠狠扭曲了一瞬，眼眸之中的惡意似乎要化為藤蔓將沈顏層層纏繞，“你和你媽要是敢走！我立刻死給你們看！”

【那你現在就去死！軟飯硬吃的傻逼！】

【他和我爹一樣，天天就知道扯後腿，窒息！】

【能不能立刻就捅死這對狗男女啊！】

【不對勁，渣爹和老三恨不得把顏寶和媽媽敲骨吸髓，現在她們要去城裏掙更多錢，這倆難道不是該高興嗎？】

沈顏緩緩眯了眯眼睛。

她眉頭微擰，視線落在杜平和李珠身上，“大城市又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為什麼不讓我去？”

從杜平爆出癌症，她心態受到影響高考失利，從此放棄學業為了杜平每日奔波開始，她就不止一次的提過想去大城市。

每次都被杜平以死相逼堵了回來。

她再一次提及此事，除了想要為母親治病，也想試探李珠對此是否知情。

這一試，果然試出了問題。

可理由呢？

大城市裏究竟藏著什麼秘密，竟然讓杜平和李珠都如臨大敵。

李珠控製不住，臉色狠狠猙獰了一下，“讓你別去就別去，你哪來那麼多話！”

“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沈敏目光一厲，一巴掌扇在李珠身上。

力度大到她的手掌都被震的發麻。

沈敏盯著李珠身邊的江建業，在他替李珠撐腰前開口，“你兒子明年就要高考了，你婆娘放著他不管，天天在我家上躥下跳，別不是心野了想換個男人！”

沈顏差點沒控製住笑出聲。

要不說母女是天然的同盟，母親這麼一嚷嚷，成功在江建業心中埋下疑心的種子，使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做的事都順理成章。

沈顏搖搖頭，“媽，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說胡話，李阿姨哪能惦記我爸啊！”

“不過李阿姨，你確實要注意分寸。”

“之前就有人看你打扮的花枝招展，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沈顏目光轉向江建業。

這人極度自卑暴虐，又把江楓看的比命還重。

她抓住了這兩點，咬死了給杜平和李珠添堵，絕不讓他們好過。

沈顏微歎一聲，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架勢，“江叔叔，你好好想想，小楓成績不錯，別讓他被一些亂七八糟的風言風語給毀了。”

“小賤人！我撕爛你的嘴！”

李珠猛地撲向沈顏，眼睛赤紅，幾乎要發瘋。

“行了！”

江建業一把扯住李珠，不讓她繼續丟人現眼。

沈敏和沈顏的話，到底刺激到了江建業敏感自卑的神經。

他神色變得陰鷙扭曲，自卑和才生根發芽的疑心纏繞著他的心臟。

又不好因為別人一兩句話就對李珠大打出手。

可心裏的這口氣又不能不出。

江建業眼底冒出火光，一把攥住了杜平的頭發。

“老子這輩子最恨你這種孬種！”

“你家裏的錢和卡呢！”

“給老子翻出來！”

他歇斯底裏，眼眸猩紅，像極了要吃人的惡鬼。

杜平被打的受不了，隻能滿臉恨意的翻出錢包，挑挑揀揀想選出錢最少的那張。

可江建業一把就將那些全搶了過來，丟給了沈顏沈敏。

“挑挑挑！你在裏麵挑你爹還是挑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