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警察已經立案,宋辰才掛斷電話。
不到一秒,他又撥通邵薇薇的電話。
邵薇薇是他的學妹,聰明好學,他們非常談得來,雖然這件事讓她幫忙有些不妥,但這個關頭,宋辰確實找不到其他人。
他沒有告訴邵薇薇發生了什麼,隻是簡單地說自己受了點傷。
果然,聽到受傷這兩個字,邵薇薇瞬間緊張起來。
宋辰甚至能聽到對麵緊繃的喘-息聲:“那你現在怎麼樣了?我現在就過去,你先好好看醫生。”
“我沒什麼大事,就是麻煩你去找一下我的朋友,幫我帶兩件換洗的衣服,順便幫我辦理一下轉院。”
想到這個醫院是唐雨沫安排的,他胃裏就一陣翻騰放,仿佛要把昏迷前喝的誰都吐出來。
邵薇薇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宋辰用沒有包著紗布的手撐著身體。
他的上半身和下本身呈四十五度角,雙腳搭在床前,滿頭大汗,前額的頭發站在皮膚上,蓋住他那一雙漂亮的眼眸。
邵薇薇顧不得那麼多,把包裹扔在地上,小跑過去:“辰哥,你還好嗎?”
他的樣子看著可不太好。
邵薇薇眉頭緊皺,氣都不敢大喘,生怕自己一呼氣就掀翻脆弱的宋辰。
宋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甩開她的手:“沒事,你幫我辦理一下轉院就行。”
他從未在邵薇薇麵前這麼狼狽。
他可以控製自己的表情,可以忍耐疼痛,卻無法忽視僵硬的身體。
他傷在腰間,別說下床,吸氣都如被人肢-解一般痛苦。
邵薇薇二話不說,扛起他的手臂,自然地放在自己肩膀上:“辰哥,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你不用和我不好意思,誰都有受傷的時候,你有什麼需求盡管告訴我,別客氣。”
邵薇薇的性格一直都這麼灑脫,現在的宋辰在她眼中就是一個脆弱的傷員,作為宋辰的好友,她有義務照顧這個男人。
最後宋辰還是妥協了,他一邊使喚邵薇薇,一邊在心裏暗自發誓,出去之後一定要對她更好。
至於唐雨沫,她也真的像她說的那樣,連續幾天都沒有來,不過這也方便了宋辰,唐雨沫不來,他的轉院手續夜班的特別順利。
......
同一個醫院的另外一個病區,唐雨沫手裏拿著剛浸滿水的白色毛巾,一寸一寸的擦拭沈聿文的皮膚。
沈聿文雖然是鄉下出來的,這些年卻養的非常嬌貴。
他不洗澡不能睡覺,為了讓他更舒適一下,唐雨沫幹脆每天用濕毛巾給他擦拭身體。
他們在一起什麼都做過,自然也沒有避嫌這一說。
在這裏連續呆了幾天,唐雨沫不禁有些擔心宋辰,她連續幾次想要開口,卻都找不到一個好的理由。
唐雨沫心不在焉,擦著擦著就將毛巾蓋在沈聿文眼睛上。
沈聿文看出她的心思,竟主動提起宋辰:“這麼些天了,也不知道宋先生怎麼樣了。”
他低下頭,重重歎了一口氣,眼角眉梢染上愧疚的神色:“他一定很記恨我。”
唐雨沫最看不得他這幅模樣,習慣性伸出手覆蓋住沈聿文的臉頰:“你別想他,當務之急是好好養傷。”
“可是我擔心他。”
沈聿文覆蓋住唐雨沫嬌嫩的手背,假惺惺的關心宋辰:“要不,你回去看看他吧,突然沒了一顆腎,換作是誰都接受不了。”
“可是......”
唐雨沫歸心似箭,但又擔心沈聿文的狀況。
見她猶豫,沈聿文心一橫,甩開她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手:“你去吧,我早就沒事了。”
在沈聿文的催促下,唐雨沫終於下定決心離開。
她一步三回頭,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銳利的痛呼聲:“好痛!”
唐雨沫仿佛被人按下開關,連一秒鐘的反應時間都沒有,立刻撲在沈聿文床前。
她捧著沈聿文的臉,將他痛苦的表情印在心裏。
又去查看沈聿文腰間的傷口,呼吸急促:“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沈聿文依舊咬著牙,臉頰和脖頸很快漲得通紅。
他嘴唇發紫,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我—沒—事,你快去看,宋先生!”
“你這樣讓我怎麼安心走?”
伴著微弱的燈光,唐雨沫低下頭仔細查看沈聿文的傷口,溫熱的呼吸打在沈聿文傷口周圍的皮膚上,帶來微弱的刺激。
沈聿文感覺不太妙,他清了清發緊的喉嚨,靠在病床上裝可憐:“我就是剛剛傷口有些痛,想到你就要離開我,我的心就像被人挖出去一樣,沒想到這種痛傳到肝臟,還真是倒黴。”
他故意調侃自己,甚至還搖了搖頭。
唐雨沫怔怔的看著他,明明知道心臟的觸感不可能連接到肝臟上,但她還是不可避免的心軟了。
沈聿文說的這幾句話在她看來就是故作堅強。
唐雨沫抓著沈聿文的手,指尖摳進肉裏,發誓一般和他保證:“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
唐雨沫一待就是半個月,她看著活蹦亂跳的沈聿文,心裏懸著的石頭才落地。
辦理出院的時候,唐雨沫突然想到宋辰。
有段時間沒去看他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
趁沈聿文不在她身邊,唐雨沫循著記憶中的路線走到宋辰的病房。
如果宋辰有再好好養病,今天也該出院了。
她站在門口清了清嗓子,想了一個自認為完美物權的理由來解釋這半個月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出現。
一切準備就緒後,唐雨沫才推開門。
她的視線鎖定病床上凸-起的那個人,總覺得那裏有些奇怪。
走近一看,這人竟然蒙了一層白布。
一瞬間,唐雨沫渾身泄力,癱在病床前。
她瞪大雙眼,睫毛紮進眼裏也沒有反應。
唐雨沫微微張著嘴唇,一隻手懸在白布上方,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眼淚比哭聲先來,仿佛拉了閘的水龍頭,噴瀉而出。
唐雨沫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哭,隻覺得臉頰有些癢,心臟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揪住,疼的她直不起腰。
“宋,宋辰?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