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念在叫你一聲哥哥的情分。

宋遇目光落在薑灼身上。

她剛才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盤洗好的水果。

說話時，腮幫子鼓鼓的。

看他盯著她，薑灼自然的將一顆葡萄遞到他唇邊：“宋總想吃葡萄嗎？”

宋遇沒躲。

將葡萄咽下。

“她就是謝慎行想要推薦的人。”

微信又閃了下。

女孩發過來了一個截圖。

截圖裏，本應在幫宋遇買美式的謝慎行信心滿滿對她打包票：“那個開發案，你放心，我會幫你說服宋遇。”

一條新的信息彈出來：“哥哥，想買我的設計，準備出什麼價位？”

看那個女孩和宋遇說話的語氣——怪不得謝慎行追人追不上。

合著還是三角戀。

薑灼神情淡淡，也不再多問。

想了想，薑灼提建議：“不如，我們就看一下她的設計稿？”

宋遇狐疑地看著她。

片刻後。

還是找到和謝慎行的微信聊天記錄，點進去。

薑灼的目光落在兩人的微信記錄裏。

“阿遇，你就看一眼，她的設計真的很有個人特色。”

謝慎行：“求求了，幫兄弟一個忙！”

“看在我跟著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

一個哈士奇跪下抱拳的表情包。

“宋遇——我成功了還要跟著叫你一聲哥，我都不介意了，你還不樂意？”

滿屏的單向輸出後，跟著幾個合成的壓縮包。

“如果你同意，我今年的分紅都給你。”

最後一條信息，停留在幾分鐘前。

薑灼卻忽然低笑出聲。

“笑什麼？”

薑灼看著最上端信息免打擾的標誌，想象著謝慎行如果知道自己被宋遇屏蔽了，可能會氣的去拳擊室錘沙包。

“謝總如果知道你把他設置成免打擾，會難過的吧。”

宋遇麵無表情：“他太吵了。”

“煩。”

薑灼直接拿過鼠標，將壓縮包一一解壓。

從第一個文件夾點進去。

設計稿多是山水建築，畫風特別，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雖然筆觸的細節稍顯稚嫩，可設計的圖稿卻比公司裏設計部交上來的東西，更有個人特點，也更吸引人。

“你怎麼看？”

薑灼直接和宋遇說了自己的看法，宋遇認真聽著。

“不過，這次的甲方確實很看重知名度，雖然英雄不問出處，但我們還是要看她針對南山這個具體的項目，能不能讓甲方滿意。”

她所說的，也是宋遇之前一直的顧慮。

“不如，我們就讓她針對南山項目給我們出一個初稿，同時我們再看看有沒有其他能夠約到的更具有知名度的設計師，我們看了初稿後再決定是否可用，如果能夠打動甲方當然皆大歡喜，如果不行——”

薑灼頓了下：“宋總給她應得的初稿報酬便是，念在叫你一聲哥哥的情分——想必她也不會計較太多。”

跟在宋遇身邊的這兩年，薑灼深知宋遇做任何事情都擅長權衡利弊，尋求利益的最大化。

“說完了？”

薑灼：“嗯。”

宋遇拿出手機，低頭發了條消息。

電腦屏幕上，和謝慎行的聊天對話框還沒關。

“三年的分紅，少一年都不行。”

下一秒，謝慎行秒回：“成……交。”

薑灼：“……”

兩個人又繼續敲定合同的細節內容。

薑灼坐在地毯上敲鍵盤，宋遇就坐在她身邊的沙發上。

現下裏，他身上隻穿了一件白襯衣，白衣黑褲。

領口的紐扣因為屋裏熱，解開了兩顆。

萬年不變的表情。

看上去又偏偏透著一種撩人的禁欲感。

“我臉上有項目書？”

薑灼笑：“宋總這麼好看的臉，不就是用來讓人賞心悅目的？”

宋遇嘲諷：“俗。”

俗不可耐。

“宋總這就不知道了吧，俗到極致則為雅。”

說著，她忽然起身。

卻因為坐的太久，腳麻了。

身子本能地朝前撲去。

宋遇眼疾手快，將人撈進懷裏。

溫熱的氣息，貼著她耳畔：“薑灼。”

耳邊的聲音，清晰可聞。

薑灼卻隻是輕輕推了他一下，站起身。

“宋總——我出去一下。”

宋遇挑眉。

撩了他就跑，隻有薑灼敢，也有這個本事。

再回來時，薑灼手裏拿了兩個紙杯。

還有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兩桶泡麵。

很快，一股濃鬱的咖啡味在房間裏擴散。

薑灼將桌麵上的電腦和材料整理好放去一側，將一杯速溶咖啡擱在宋遇的手邊。

很近的位置。

抿了口咖啡，又燒了水準備泡泡麵。

坐下，問宋遇：“宋總，吃泡麵嗎？”

果然，宋遇搖了搖頭拒絕。

他雙腿疊放，繼續翻看手中的材料。

就連她放在他手邊的速溶咖啡，也沒動過。

薑灼也沒繼續勸，自顧自地泡了一桶泡麵。

還往裏麵加了一根香腸。

還好之前台風來前，她在公司加班特意備了這些……

今天剛好派上用場了。

等泡麵的間隙，薑灼閑著無聊，開始和宋遇聊天，打發時間。

“我之前讀書的時候，每次考試趕死線時，都是靠速溶咖啡提神，有次參加國家級比賽跟著團隊連熬幾個大夜，自己都不記得灌了多少杯，後來心跳加速，差點進急救室……”

宋遇的目光不自覺地挪到了薑灼身上。

之前謝慎行曾經找人調查過薑灼。

她的成績優渥，大一時就參加了全國的大學生創新創業大賽，本科四年，拿了四個全國金獎。

他曾經看到過她之前參加國賽總決賽的一個視頻。

視頻裏，她自信驕傲。

談起項目時，邏輯清晰，有理有據。

不知道她當時的目光落在哪裏。

她的眼裏，亮晶晶的。

那時她的笑容，帶著青澀和稚嫩。

此時，眼前的人正隨意地挽起袖子，埋頭吃泡麵。

泡麵的熱氣熏的她鼻尖紅紅的。

滿滿的，人間煙火氣。

莫名的，就想起他之前那次生病，她第一次幫他下廚熬湯時的事情。

也是和現在一樣。

難得的，柔和，沒有棱角。

“還有泡麵，我爸媽從小就不讓我吃泡麵，他們說這些都是垃圾食品，可人麼，年少時總喜歡和別人較勁，和自己較勁。”

“我第一次偷吃泡麵時還被鄰居家的狗追了一路。那時覺得泡麵簡直是人間美味。”

說著說著，宋遇總覺得她似乎不是在和自己聊天。

準確來說，更像是她自己沉浸在過去的美好回憶裏，在自言自語。

“卻沒想過，曾經自己一時興起想要換口味時才選擇的東西，後來卻成了唯一可以用來充饑維持生存的東西。”

謝慎行能查到關於薑灼的經曆很簡單。

普通家庭，父母已故。

謝慎行說她的父母是意外去世的。

眼前的人沒有任何名門淑女該有的矜持，卻又格外的堅韌。

不知為何，心裏莫名生出幾分心疼。

薑灼吸吸鼻子，看向宋遇：“不過，像宋總這樣自幼家境優渥的人，肯定從來都沒吃過這東西，怕是之前連速溶咖啡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錯了。”

宋遇起身，拿過她手邊的另一桶泡麵。

倒了水，學著薑灼的樣子泡上。

“你吃過餿掉的飯菜嗎？”

“我吃過。”

薑灼怔住。

看向麵前的宋遇。

他隻是靜靜坐著，臉上沒什麼表情。

似乎之前曾經提到謝慎行提過兩句。

宋遇曾經被迫離開過宋家幾年，也是在那時候，謝慎行認識的宋遇。

“宋遇。”

薑灼叫他的名字。

宋遇卻冷嘲道：“怎麼，可憐我？”

薑灼手裏的叉子，掉落。

砸在她腳背上。

她被宋遇壓在沙發上。

他看著她的目光幽深。

“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薑灼剛想說些什麼話緩解氣氛，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推開。

“surprise！”

“慎行哥哥說你在加班，我還不信……”

薑灼反應很快。

她不動聲色地將宋遇推開，優雅起身。

闖進來的人想來也沒想到自己會撞見這場景，她尷尬的輕咳，轉身叫身後的人：“慎行哥哥，你也沒說這裏還有其他人啊……”

薑灼看向來人。

有點兒眼熟。

謝慎行走進來，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阮阮，我就說讓你等等我，你跑這麼快，萬一看見你哥哥在做什麼不能……”

察覺到危險的氣息，謝慎行閉嘴。

他低頭，默默摸出吸管，低頭吸奶茶。

女孩走上前，笑道：“哥，不介紹下？”

宋遇眼皮都沒抬：“薑灼。”

“我妹，宋阮阮。”

宋阮阮看著宋遇，翻白眼：“這就完了？”

薑灼這下終於對上了。

眼前的女孩，就是她那晚在宋家老宅，謝慎行身邊的女孩。

原來，這個妹妹——是宋遇的真妹妹。

跟在宋遇身邊兩年，她倒是第一次聽說他還有個妹妹。

“因為我之前在國外讀書，剛回國讀大學沒多久。”

“所以薑灼姐姐你沒見過我，很正常。”

像是看出來了薑灼的困惑，宋阮阮衝薑灼解釋。

宋遇：“又半夜喝奶茶，自己血糖需要控製不知道？”

宋遇開口，雖然開口的話語氣不好，卻帶著難得一見的寵溺。

宋阮阮立刻轉移話題：“聽說你們正在討論設計稿？我能一起聽聽嗎？”

她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我想找找設計的靈感。”

宋遇沒理她。

薑灼：“當然可以。”

謝慎行立刻湊上前：“我也一起，我買了很多吃的，可以在旁邊給你們提供情緒價值。”

薑灼笑笑。

看來，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