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行不行,你不清楚?
“對啊,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麼?”
說著,似是不滿他的不信任,薑灼歎氣道:“到底要怎樣做,你才能真正的相信我,宋遇,你就算是塊石頭,也該被捂熱了吧。”
她聲音很輕。
“難道,一定要將人的心挖出來,親手放到你眼前,宋總才會真正毫無保留的相信別人?”
宋遇冷笑:“這世間,本就沒有任何人可以無條件毫無保留的對另一個人交付真心。”
就連和他朝夕相處多年的謝慎行,或許——也隻是因為他當年的偶然相救,所以才選擇一直留在他身邊。
“都是摻雜著別有所圖和權衡利弊的一心利己。”
不知為何,他說這話時,竟有一種被人拋棄後才有的自暴自棄。
“這世間,有沒有我可以毫無保留信任的人我不知道,但想要我命想讓我去死的人,可太多了。”
在他昏迷時,薑灼也聽到了他說的一些夢話。
腦海裏,又想到了他之前漫不經心對她說出的話:“你吃過餿掉的飯菜嗎?”
“我吃過。”
薑灼抓過了他的手,放軟了語氣,循循善誘:“宋遇,我雖然不知道你經曆過什麼,可是在這世間,你要相信——還是有你可以選擇信任,可以選擇交付真心的人的,就好比謝總,好比——我。”
“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本來就應該是雙向付出,這世間除了血緣至親可以無條件的毫無保留去愛你,甚至——有些骨肉血親也會因為利益私心拋棄自己的血脈,可難道人活在這世界上,一定要確信別人是無條件的愛自己,才可以選擇信任,然後隻是被動的去接受別人對你的所有好嗎?”
“你若想要得到信任,得到別人的愛,你就也要先去學會相信別人,學會如何去愛別人。”
薑灼看著他:“可你若隻是因為害怕受傷就將自己的心門鎖死,畏懼愛,不願相信愛,將所有人都擋在你的世界之外,那你又怎麼能要求別人會義無反顧一腔孤勇地付出真心,無條件的來愛你?”
薑灼看著他,說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愛也是一樣。”
時間好像再次被人撥慢了。
“薑灼,你今天話太多了。”
他語氣閃躲:“我不需要你自以為是和我講這些毫無意義的話。”
接著——宋遇用行動代替了語言。
薑灼眼前,有陰影籠罩下來。
她的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摟住宋遇的後背。
不知道是不是他還沒退燒的原因,他身上雖然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衣,可她手掌貼上去時,卻是一片滾燙。
山裏的夜晚是極冷的,此刻的薑灼卻渾身發燙,意識也有些不清醒。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的吞噬著她的大腦,一直清醒的意誌也無處可逃。
黑暗中,她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撞在了一側的車門上。
腰身被硌到。
蹙眉,有點疼。
忽然一涼,薑灼身上的衣服被掀開一角,宋遇溫熱的手指觸感傳來。
他的吻熱烈又不失溫柔,帶著攻略城池的霸道。
下一瞬,又似是小心翼翼的在試探她。
薑灼有點兒缺氧,手下不自覺地用力,在他腰間留下一道紅印。
宋遇卻沒有半點兒要停下的意思。
缺氧的窒息引起她肺部一陣悶疼,喘不過氣。
薑灼暗想,也不知道她剛才又說了哪句話惹到了這個“活閻王”。
他這樣糾纏不休的架勢,不像是對她動了心,倒像是在故意懲罰她。
為的就是逼她繳械投降,主動認錯。
這一刻的宋遇,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所有的思緒都變的不可控起來。
此時,連身上的劇痛都變的微不足道。
這一刻,宋遇可以真實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和內心的渴望。
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一邊清醒,又一邊墜落,仿佛整個人深陷在沼澤裏,難以脫身。
他也不想去脫身。
“薑灼,你真的值得我信任嗎?”
半夢半醒間,宋遇的聲音暗啞。
眼前,薑灼的笑容晃眼,她抬手,帶著安撫地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哄孩子一樣,輕飄飄兩個字砸過來:“當然。”
她察覺到她的話音落地時,宋遇圈住她的手臂抖了下。
宋遇眨眼。
腦海裏,不自覺地湧現出來這兩年兩人一起經曆過的事情。
過往種種。
他真的———可以選擇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嗎?
眼前昏暗的光再次被人遮擋住。
兩個人親密相依,仿佛是這世間最相愛的情侶。
宋遇溫熱的呼吸落在她耳邊,衝她低聲說了一句話。
薑灼有一秒的失神。
他正要跨越城池,更進一步,忽然,薑灼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動作:“好像外麵有聲音。”
車外,忽然響起一聲槍聲。
她的聽覺,向來敏感。
薑灼抓住他的手:“不知道是敵還是友,宋遇,車子壞掉,我們不能再繼續在這裏待著了,如果是想要你命的人,我們現在不能和對方硬碰硬,隻能走為上計,你的身體——可以嗎?”
宋遇卻沒有半分慌張。
很輕的,點了點頭。
薑灼將車子的所有燈都滅掉。
避免後邊車子裏的人第一眼就看到燈光,會引來他們的注意。
宋遇附身將剛才被自己扔到的那件小香風外套撿起來,漫不經心地抬手拍了拍,往身旁的薑灼身上一裹。
薑灼拉開車門,環顧四周,身後,果然有一輛車正緩緩駛過來。
距離他們的車,還有一段距離。
看上去,似乎來者不善。
現在跑的話,還來得及。
薑灼抓過宋遇的手,兩人目光對上。
“跟我來。”
宋遇低頭,目光落在兩人不經意間十指相扣的手上。
嘴角,一抹淡淡的笑。
薑灼牢牢地握著他的手。
頭頂,一輪圓月,滿天星鬥。
薑灼拽過宋遇的手臂,沿著前麵的山路,一路狂奔。
宋遇身體還沒恢複,還沒跑幾步就呼吸急促,喘不上氣。
身邊的薑灼卻緊緊握著他的手,笑著調侃,想要緩解緊張氣氛:“都說男人三十一枝花,宋總你這身體是不是不行?”
下一秒,她的身子被人用力扳過去,宋遇眼角猩紅,將她抵在身後一棵瞧不出品種的大樹上。
“我身體行不行,你不清楚?”
腦海裏,有畫麵不受控製地往腦裏鑽。
臉上,似有火燒起來。
薑灼咬唇,這男人向來最看重自己的麵子,她就不該故意主動惹他。
薑灼低頭,掙脫了他的禁錮。
後退幾步,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宋大少,那邊好像有人說話,人會不會在那裏?”
宋大少爺?宋戈?
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耳邊,響起陣陣蟲鳴。
兩人於無聲處達成某種默契。
薑灼壓低了聲音:“在綿城想要你命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