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祁安華氣走候,容姝直接帶著綠盈來到城南的“雲容閣”,這是她陪嫁的脂粉鋪子之一。
剛進門,掌櫃李娘子就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小姐來得正好!”李娘子福了福身,從櫃台下取出幾本賬冊,“這是上個月的賬目,比往常多賺了兩成呢!”
容姝翻開賬冊,看到末尾的數目時,眉眼舒展開來。
“確實不錯,新調的梅花香粉賣得很好?”
“可不是!”李娘子壓著聲兒笑道,從櫃子裏取下一個玻璃瓶,“連城北的貴夫人們都特意來買呢。還有這款茉莉頭油,已經斷貨兩次了。”
容姝眉目舒展,指尖在賬冊上輕輕敲了敲。
“李娘子,你幫我留意下附近布料鋪子,要那種厚實又輕便的棉布,適合做冬衣的。”
李娘子當即福了福身,應道,“是。”
離開凝香閣後,容姝又輾轉查看了另外兩家鋪子。
等回到侯府時,日頭已漸西斜。
她徑直去了書房,將幾本賬冊在案幾上攤開細看。
纖細的手指輕輕翻動著賬冊,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凝香閣的盈利比預期高出不少,另外兩家鋪子的進項也十分可觀。
她提筆在紙上記下幾個數字,盤算著這些銀兩足夠為前線戰士置辦幾車上好的禦寒衣物,還能餘下不少。
而另一邊,呂氏端坐在黃花梨木案前,麵前的賬冊攤開著,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
“老夫人,午膳已經熱過好幾回了,您多少吃一點吧。”大丫鬟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呂氏頭也不抬,聲音帶著火氣。
“說了沒胃口就沒胃口,擱在那!煩我做什麼?”
她出口就是怒斥,
讓屋內的下人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紛紛驚得低下頭。
大丫鬟使了個眼色,眾人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混賬東西!”
呂氏盯著賬冊上觸目驚心的赤字,指尖微微發顫。
她猛地合上賬冊,抬頭看向身旁的心腹婆子趙媽媽,聲音裏壓著怒火。
“趙媽媽,你可算清楚了?這賬上竟隻剩這點銀子?”
趙媽媽湊近燈燭,灰白鬢角沁著冷汗。
“老夫人,老奴反複核對了三遍,確實如此。庫房裏現銀不足一百兩,連下個月的月錢都發不出了。”
“荒唐!”呂氏一掌拍在案幾上,腕間的翡翠鐲撞出令人心驚的脆響,“過去三年容氏掌家時,府裏何時為銀錢發過愁?怎麼一到我手裏,就窮得揭不開鍋了?”
【對啊,我說女配咋那麼有錢啊?是不是貪了侯府的錢拿去投資自己的生意啊?】
【很有可能,不然這麼大一個侯府怎麼可能說沒錢就沒錢?】
趙媽媽也是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壓低聲音道。
“老夫人,您說會不會是少夫人......在交出管家之權前動了什麼手腳?老奴聽說,她這幾日頻繁出府查賬,還帶走了不少賬冊......”
呂氏聞言,渾濁的眼睛裏寒光一閃。
她“啪”地拍案而起,鑲金嵌玉的護甲在案幾上刮出幾道白痕。
“去!立刻把世子叫來!讓他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好妻子背地裏都幹了些什麼!”
不多時,祁安華匆匆趕來,臉上還帶著宿醉的疲憊。
他剛踏入正院,就聽見呂氏歇斯底裏的叫罵。
“若真是她幹的好事,我定要扒了她的皮!”
祁安華一愣:“母親,這是......”
呂氏已經大步往外走,揪著帕子怒火中燒。
“你那好妻子怕是把侯府的家底都掏空了!今日我定要當麵問個清楚!”
祁安華心頭一跳,快步跟上。
“母親,這其中必有誤會,阿姝不是這樣的人......”
“不是?”呂氏冷笑一聲,將賬冊重重拍在他胸口,“你自己看看!過去三年她掌家時,每月賬上至少有一千兩盈餘,怎麼如今隻剩這點碎銀子?”
祁安華慌忙接住賬冊,指尖摩挲著紙頁,眉頭漸漸皺起。
他雖不精通庶務,但也看得出這賬目確實蹊蹺。
難道容姝她真的貪了府上的錢?
【男主你給點力啊,趁機抓住女配的把柄把她給休了。】
【就這麼便宜她了?至少得讓她把貪了的錢吐出來,再好好磕頭道歉。】
一行人氣勢洶洶地穿過回廊,驚得沿途下人紛紛避讓。
還未到容姝院門,呂氏就失了往日的儀態,扯著嗓子嚷起來。
“容氏!你給我出來!”
院內,容姝正專注地核算賬目,聞聲眉頭微蹙。
綠盈慌慌張張地闖進來:“小姐,老夫人帶著世子又來了!”
容姝不慌不忙地合上賬冊,唇角勾起一抹處事不驚的淺笑。
“慌什麼?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門。”
她整了整衣襟,從容地走出房門。
院門處,呂氏已經帶著人闖了進來,身後跟著麵色複雜的祁安華。
“不知侯夫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容姝福了福身,語氣恭敬卻不失鋒芒。
呂氏冷笑一聲,將賬冊摔在她腳下。
“容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吞侯府銀兩!”
容姝垂眸掃了眼地上的賬冊,不疾不徐道。
“婆婆這話從何說起?”
“還裝糊塗!”呂氏尖利的護甲指著她,幾乎要戳到她臉上,“過去三年你掌家時賬上明明盈餘豐厚,怎麼如今隻剩這點銀子?定是你暗中做了手腳!”
祁安華上前一步,聲音沙啞,眼裏夾雜著幾分失望。
“容姝,若你真拿了府裏的銀子,現在還回來,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容姝淡然揮開呂氏的手,忽然輕笑出聲。
“世子這話,倒像是認定我偷了侯府銀子似的。”
她彎腰拾起賬冊,纖細的手指漫不經心地翻著。
“婆婆既然提起過去三年,那不妨把話說清楚,那些所謂的‘盈餘’,是從何而來的?”
呂氏麵色一變,心裏起了提防:“你什麼意思?”
容姝喚綠盈取出一本藍皮賬簿,遞給祁安華。
“世子不妨看看這個。這是三年來,我嫁妝鋪子貼補侯府的明細。”
祁安華翻開賬簿,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密密麻麻的記錄像無數根針,紮得他眼睛生疼。
“這......”他喉結滾動,聲音幹澀得不像自己的,“怎麼會......”
容姝冷笑一聲,目光寸寸在眾人臉上劃過,最後落在呂氏滿頭珠釵和金玉兼具的護甲上。
“婆婆每月要添置新首飾,世子要結交權貴應酬,再加上府裏上下揮霍無度,侯府那點進項根本不夠。這三年來,我用自己的嫁妝貼補了侯府近兩萬兩銀子。”
呂氏捂住自己的護甲,臉色驟變:“胡說八道!侯府怎會......”
“母親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查。”容姝截住她的話頭,目光銳利,“我前幾日已經停止貼補,所以現在賬上自然隻剩侯府自己的銀子,這才是侯府真正的財力。”
祁安華手中的賬簿突然變得重若千鈞。
他抬頭看向容姝,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你為何從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