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衛黑衣鐵甲,腰上掛的令牌使人聞風喪膽,光是名聲就能嚇得人雙腿打顫,更何況是那名聲如惡鬼的男人親臨。
霍燼寒的身形始終落後柳雲霜半步。
他的腰背微弓,此刻正紆尊降貴,扶著身側一襲狐裘的美豔少女。
察覺到那少女的身份,門房被這一幕驚得差點尿褲,直挺挺跪在地上,直接將柳忠源的叮囑拋於腦後,一個勁的朝著眼前的男人磕頭。
柳雲霜目標明確,徑自引著霍燼寒來到國公府的後院。
水榭的中央,柳姍白衣如雪,正在舞劍。
她手中的長劍氣勢如虹,單看身姿,倒確有幾分當年‘忠勇一品大將軍’的模樣。
加上水榭附近雲霧繚繞。
恍惚間,就連柳雲霜自己也險些失神。
猛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用劇痛強迫自己回神。
目光掃向長亭,此刻太子蕭崇和表兄柳明璋正都全神貫注的欣賞。
劍舞即將接近尾聲,蕭崇率先鼓掌感歎:“怎會有女子與當年的沈映雪將軍如此相像,這一手劍舞,簡直再現了當年英姿!”
有人感慨:“若不是想要庇護玉門關內的百姓,沈家軍也不會因此死傷慘重,到最後連副全屍也沒能帶回來......”
昔日的一幕似乎在眼前重現。
當年的娘親何等英姿,在外祖父重病纏身之際毅然接過了帥印,並為胥國立下赫赫戰功。
當年娘親為救一城人被敵軍圍困玉門關。
等她好不容易趕到,想與娘親共患難時,收到的卻隻有娘親和外祖父的死訊!
沈家軍向來驍勇,玉門關易守難攻。
若非有人在暗中通風報信,她不信娘親無法脫困!
上一世她被豬油蒙心,直到慘死都沒能找到玉門關失守的真相,這一世,她一定要找到當年軍中通敵叛國的奸細,好替娘親複仇!
仇恨蒙住了柳雲霜的雙眼,原本虛扶在霍燼寒手臂上的手下意識縮緊。
指尖的丹蔻不自覺摳進了男人的手背,令他偏眸看向柳雲霜。
眼前的這位郡主,似乎並沒有傳聞中那般跋扈無腦。
任由柳雲霜緊抓他的手臂。
下一秒,柳忠源含淚上前,握住了柳姍的手腕:“不瞞諸位,其實姍兒亦是我與映雪的女兒!”
突然的消息驚得滿堂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當年映雪在沙場上生下雙生子,卻因忽發動亂,不得不分別在她們的懷中塞下劍譜和信物,讓穩婆帶著她們離去。可沒想到,輾轉多年,映雪的兩個女兒隻有雲霜回到了國公府。”
柳忠源的話說得可謂情真意切,站在原地拭淚頻頻,眼中亦將多年來找人的心酸寫盡!
蕭崇麵露詫異,很明顯已被柳姍的劍舞折服,全然聽信了柳忠源的話:“那此女又是如何尋回的?”
“姍兒原本是被一家農戶收留,後山村遭遇邊匪襲擊,可憐那一家慘死,姍兒無處可去,但從小學習劍譜傍身,成為軍隊裏的軍醫,這一次更是出謀劃策,幫助鏢旗將軍出謀劃策發動奇襲,贏下這場戰役。”
“姍兒劍法出眾,軍中將士一眼認出,這才隨軍回朝,重新認回了柳家族譜。”
見柳忠源已將氛圍渲染到位,柳姍亦紅著眼眶上前,欲要向眾人行禮。
“噌——”
利刃出鞘的聲音突然炸響。
所有人的目光在頃刻間彙聚,盯向宴會廳的正門。
玄色身影嶽峙淵渟。
看清霍燼寒的那張臉,所有人都被嚇得心驚膽戰,下意識開始在心中算計,自己最近到底有沒有得罪過這位霍千歲。
為首的柳忠源最是膽寒,冷汗打濕後脊。
甚至忽略了他身後那一襲白裘的人影。
反手拔出霍燼寒腰上的佩劍:“借用。”
說罷,不待霍燼寒有所反應,她的身影已越過眾人,朝水榭上的柳姍暴衝而去!
玄色鐵劍鋒芒畢露,裂風之音,驚得柳姍麵色一白,下意識尖叫!
柳忠源被嚇得臉色慘白,還以為柳姍將血濺當場。
不料劍鋒回轉,三尺青鋒在柳雲霜的腕間回旋,霜刃破空若流風之回雪。
劍勢淩冽如虹,殺氣逼人,激得荷塘內水波千疊,狐裘獵獵。
前來參加她及笄宴的沈家軍舊部被這一幕感染,仿佛在頃刻間回到了當年的戰場,眼中因為激動泛起火光,直接奪過一旁樂妓手中的鼓槌,擂起戰鼓如驚雷。
一舞畢。
武將單膝跪地,在柳雲霜麵前抱拳高呼:“末將曾有幸跟隨沈將軍父女征戰沙場,方才郡主之舞,才是深得將軍真傳,當真是沈帥在世,將門虎女!”
柳雲霜上前,虛扶起地上之人。
方才柳姍之劍,雖有其形,但很明顯是照著劍譜描的花架子,可柳雲霜之劍,卻是沈映雪親傳之劍。
她出現的突然,直接打了柳姍和柳忠源一個悶棍。
柳忠源臉色鐵青,欲上前將柳雲霜勸下來。
手裏的黑鐵劍再次挽了個劍花,劍尖的鋒芒在下一刻直逼柳姍的咽喉,柳雲霜喝問:“哪裏來的賤人,不知從哪裏偷學的劍法就敢冒充雙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