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的話剛出口,就被宋相思猛地打斷。
“我的胃病犯了。”
宋相思拚命在臉上擠出若無其事的笑,指尖卻在被單下攥得發白。
段洛驍要是知道她快死了,指不定會怎麼變本加厲地嘲諷她。
護士聽到宋相思的隱瞞,愣了愣。
隨即又看了眼一旁段洛驍陰沉的臉色,識趣地閉了嘴,轉身出去換吊瓶。
一時間,病房裏隻下宋相思和段洛驍兩人,空氣瞬間凝固。
“胃病?宋相思,你演戲的本事倒是越來越精進了。”
“上次跳海用的血包,這次又拿胃病做文章,你就這麼想讓我多看你一眼?”
宋相思偏過頭躲開男人的厭惡的目光,平靜地從床頭櫃摸出自己的錢包:
“醫藥費多少?我轉給你。”
她不想欠他任何東西,哪怕是最後這點人情。
拉鏈拉開的瞬間,一張泛黃的照片從夾層滑了出來。
是高中時拍的。
照片裏的她紮著馬尾,笑得沒心沒肺,正踮腳往段洛驍肩上靠。
而少年穿著幹淨的白襯衫,嘴角噙著無奈又縱容的笑,手卻悄悄護著她的腰。
那是他們之間唯一一段沒有硝煙的時光。
宋相思的指尖撫過照片上少年的眉眼,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蟄了一下,泛起細密的疼。
她抬起頭,看向一臉不耐的段洛驍,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段洛驍。”
“我們補拍一組婚紗照吧。”
段洛驍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出聲:
“宋相思,你是不是病糊塗了?和我拍婚紗照?你配嗎?”
“你答應過的,要陪我做五件事。還是說,堂堂段總,竟然言而無信?”
男人的眼神驟然變冷,死死盯著她,仿佛要將她看穿。
過了許久,他扯出一抹殘忍的笑:
“好啊,不就是拍婚紗照嗎?你可別後悔。”
拍婚紗照的那天,段洛驍全程麵無表情。
攝影師讓他靠近一點,他偏要離宋相思三尺遠;讓他笑一笑,他就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甚至在宋相思換上主紗時,他當著眾人的麵,對身邊的助理冷聲說:“這身白,倒是挺適合送葬的。”
宋相思穿著厚重的婚紗,站在聚光燈下,胃部的疼痛一陣陣襲來。她強撐著笑意,任由化妝師補著被冷汗暈開的妝。
她知道段洛驍是故意的,故意用最刻薄的話刺她,故意想讓她難堪。
但她偏不如他所願。
三個小時後,拍攝終於結束。
段洛驍頭也不回地走了,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而宋相思則是捧著幾百張照片裏攝影師挑出的唯一一張正常的合照,默默走回了段家別墅。
她剛進門,就撞見段洛驍將照片撕得粉碎,扔進了玄關的垃圾桶。
宋相思的腳步頓住,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塊,冷風呼呼地往裏灌。
半晌她苦笑出聲。
算了,這樣也好。
等她死後,這個家就再也不會有她存在的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