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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走過去，顫巍巍地扶起江城。

她拍著江城的背，眼圈也是紅的：“城兒，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你得保重身體。”

江城趴在婆婆肩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看著這一幕，心裏稍感安慰。

雖然我死了，但江城還有他媽媽，還有他弟弟江濤，不會那麼孤單。

我的弟媳王慧，也挺著五六個月的孕肚，走過來勸慰。

她是我最好的閨蜜，後來嫁給了江城的弟弟江濤，我們親如姐妹，兩家關係好得像一家人。

“城哥，你別這樣，嫂子在天之靈看見了也會難過的。”

她的聲音也帶著濃重的哭腔。

靈堂裏人多眼雜，婆婆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將江城和王慧拉到角落的休息室裏，避開了人群。

我這團意識，也鬼使神差地飄了過去。

門虛掩著，我聽見婆婆壓低了聲音，對江城說了一句讓我如遭雷擊的話。

“行了，別演了，外麵人多眼雜。”

她的聲音沒有半分悲傷，隻有不耐煩。

“城兒，別哭了。”

“小慧肚子裏，還懷著你的孩子呢。”

我的靈魂僵直。

我看見婆婆的手，正憐愛地撫摸著王慧高高隆起的腹部，臉上帶著一種得償所願的滿足。

而王慧，我最好的閨蜜，我的弟媳，正用一種含情脈脈又帶著心疼的眼神，望著我的丈夫，輕輕為他擦去臉上的淚痕。

江城趴在婆婆肩上，哭聲戛然而止。

我看見他抬起頭，那雙剛剛還哭得通紅的眼睛裏，悲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換上一種冷靜到可怕的清明。

“媽，我知道的。”

他聲音沙啞，卻異常沉穩。

王慧也柔聲說：“城哥，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我們和孩子，會一直陪著你。”

“我們”，“孩子”。

多麼諷刺的字眼。

我最好的閨蜜，我的丈夫，我的婆婆，我的弟媳。

原來他們才是一家人。

而我，不過是一個提供財富、最終還要貢獻生命的愚蠢踏腳石。

我肚子裏的孩子，那個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世界的孩子，是不是也成了他們完美計劃裏，一個必須被清除的障礙？

一股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我這團虛無的意識衝散！

我恨不得化作厲鬼，將他們生吞活剝！